云天河挠挠头,“那我现在出去打猎,你想吃什么?山猪还是熊?”
韩菱纱鼓着脸瞪了他一眼,“等你打猎,宰杀,做饭,一晚上都过去了,本姑娘早就饿没命啦。我看这柳府家大业大,不如溜进厨房去看看,说不定还留下点吃的,就算没有,借他们的锅灶把干粮热一热也是好的。”
“菱纱你真聪明!”云天河笑得见眉不见眼。
他从床上下来,只觉得身上轻飘飘的,低头一看,原来他被换了一身宽松的袍子,浑身上下,除了这件丝绸长袍,就只余一条底裤了,敞着襟,袒着胸膛,韩菱纱瞥见他结实健硕的筋肉,顿时大叫流氓,飞快转过身去,“快点把衣服换上啊,你个死猪!”
老实孩子委委屈屈,嘴里嘀咕“也不知谁这么坏,把我的衣服都拿走了。”还是去包袱里取了一套换洗的新衣裳来穿上,将置在柜里的剑匣剑袋也都佩好,一番收拾停当,仍是干净利索的样子。
“菱纱。”云天河换好衣服招呼一声,“咱们走吧。”
“磨磨蹭蹭,哼。”
二人并肩出屋,这柳府夜色深深,不知何时起了一阵粉桃也似的雾瘴,人身在其中,便好似坠入云梦水泽,茫然不知方向,漆黑浓墨的夜幕下,只有各处房屋檐下悬挂的红灯笼尚且发着隐约的、朦胧的光。
云天河浑然不觉奇怪,只是笑呵呵地指着这大雾说,“菱纱,这雾来得好突然,而且还香香的,可好闻了,山下的雾气都是这样的吗?”
韩菱纱出身堪舆世家,天文地理、气象风水无所不知,一瞧见这雾气便知蹊跷,顿时着急,“天河,这雾有古怪,尽量别吸进去。”
“啊嚏!”云天河喷了个响鼻,傻乎乎的,“怪好闻呢!”说完他又深呼吸一口。
韩菱纱被他气个半死,“笨死了笨死了!这一看就是有人布阵,这个柳府不简单,也不知布阵的是柳府的自己人,还是要来阴谋陷害,不管如何,天河咱们去阵法中心看一看,总不能让人小瞧了堂堂剑仙。”
“听你的。”
韩菱纱半嗔半喜,暗道:这会儿又一副言听计从的样子了,谁知道你心里都有些什么弯弯绕,这柳府看起来待他极好,于情于理都应该帮一帮,这野人从来也不知关心人。
云天河转头顾盼,双目开合间隐有神光迸射,一眼便洞穿了这阵法内外,将被迷蜃笼盖的柳家宅院望了个通透,这老实孩子头一个关心的却不是布阵之人,而是柳家的后厨,他乐呵呵地牵起韩菱纱的手腕,带她大步朝雾气里走。
“喂,你发现什么了?”韩菱纱轻轻挣了两下,便也没有再动,只是跟着野人亦步亦趋,还稍稍落后半步,抬眼观瞧雾中他的侧颊模糊在灯影推移中,愈看时,心中愈有些莫名滋味。
这阵法遮蔽道路,让柳府中种种事物瞧之朦胧不清,仅以微光引导,又有幻香萦绕,有迷五识、惑七情之能,寻常人在此阵中便是绕上一辈子也脱离不得,更会被勾起心中种种杂念,五阴炽盛,产生强烈的幻觉,将所见种种花草竹木、灯烛石柱当作是妖鬼,大打出手,耗费心力精气,渐而衰弱。
可如今在阵中的,一位是不世出的绝代剑仙,瞻迷破惘不过等闲,另一位只顾着心上人的模样,痴痴不知身在何方,心中一派安宁,万般虚妄自然消散。是以沿途并未遭遇什么怪相。
云天河说一句“到了。”
韩菱纱这才惊觉,转头一望,眼前竟是一间平平无奇的小屋,她心想设下阵法之人必定躲在里面,当下小心翼翼,正欲到窗边偷窥,那野人却大咧咧把门一推,“来呀菱纱。”
“天河!”韩菱纱轻声惊呼,旋即她抽出腰间双刀,猛地窜进屋内大喝一声:“不许动!”
厨房里安安静静,除了韩菱纱之外唯一的活物估计就是灶台上的一碗土鸡蛋了。
土鸡蛋被突然袭击,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韩菱纱默默把双刀收起来,转头猛敲云天河的肩膀,“你个笨蛋,笨蛋!带我来厨房干嘛!去找那个布阵的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