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俞声打断她。
俞声冷眼看着对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错愕,一字一顿道:“我回来吃饭,是因为我想回来。”
“和你丈夫,你儿子,都没关系。”
客厅里蓦然安静下来。
指尖在刚才的动作里被溅上了几滴橙汁,湿黏黏的很不舒服,俞声自顾自抽了张湿纸巾低头擦着,眼皮倦懒地垂着,直到感觉指尖重新干净下来,手上这才停下动作。
用过的纸巾被揉成一团丢入烟灰缸,俞声也随之站起身来,他身姿挺拔,身段又长,这么直挺挺站着几乎能给沙发上坐着的人罩下一小片阴影。
他就那么站着,半撩起眼皮,眼睑下的浅色眼珠轻飘飘地转向对方,半晌才开口,语气和神情都很淡,“我有名字,以后还是叫俞声吧。”
杜又琴没有开口,俞声也懒得再呆在客厅与她虚与委蛇,唱戏还得搭个戏台子再叫上几个观众呢。
俞声的房间在二楼,他转身慢吞吞地往楼梯那边走,一直上到第十几级楼梯的时候,脚下倏然顿住了。
在楼梯拐角处,和二楼护栏相接的地方,直直地立着一道单薄的人影,薄得像一道有了颜色的影子,疏于打理的头发长到了肩上,盖住了半边脸。
俞声只愣了一瞬便又继续往上走,眼中这回连最后一丝情绪也褪尽了。
上到最后一节楼梯的时候,那道人影忽然发出了轻微的“嗬嗬”声,那声音有些嘶哑,似乎连发出这几个音节都有些吃力。
俞声一愣。
“小喑,”这时杜又琴在下面远远地喊了一声,“怎么出房间了,医生不是说你要在房间好好休息吗?”
几乎是话音刚落,俞声手腕上忽然搭上了一只冰凉的手,那只手的指甲有些长了,随着收紧的力道扎进肉里。
俞声吃疼,手腕被搭上的那一瞬间,几乎是动作快于意识,在反应过来之前,那只手腕已经被自己狠狠甩开了。
和那只手腕一起被甩开的还有人。
叶喑滚下了楼梯。
俞声追下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叶喑一连滚下了十几级楼梯,最后蜷在扶手边一动不动了。
“小喑——”杜又琴喊着跑过去,拨开那头长得挡住了脸的黑发,额角流出的血一路从眼角流到下颔,将那张瘦到有些病态的面孔染成猩红。
俞声便也随着这一眼顿在了原地。
接下来的一切都太混乱了,整个宅子里的人都在跑来跑去,愈发显得独自站着的俞声如此格格不入。
杜又琴抱着叶喑哭了好一会,半晌才转过头,用疲极累极的声音对着俞声道:“小俞,我知道你不接受我,也不喜欢小喑,我一直努力地想让你接受我们,是阿姨不对。”
“但是,”她脸上的妆早就哭花了,这会儿连眼皮也是肿的,哭声道:“你就是再讨厌弟弟,也不能把他推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