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见褚云裳自己摆弄药罐,忙接手,褚云裳让她将药罐挪到床榻前,“可以了,下去吧。”
“大小姐,还是让奴婢侍奉您吧。”
“我肩膀有点酸,二小姐是习武之人,可以帮我推拿,你去灵堂看看。”
待春华离开,褚云心才说道:“长姐,你受伤了?……有人在长治街纵火,今晨好几个府邸都在过问这事。”
一句话就将这两者联系在一起。
褚云裳很满意她的反应,原本就没打算瞒着。她褪去上衣,露出后背,慢慢趴在床榻上,淡淡说道:“我杀了任长留。……任卫王的长子,任长留。”
她告诉褚云裳父兄是被任卫王所害,而任卫王的家眷携带军饷逃亡,而昨夜,她在梁王私宅里纵火,引他们转移任长留,趁机杀了他。
半个时辰后,褚云心激愤的心绪才稍稍平静,小心翼翼拿起敷在褚云裳后背上的药包,重新放在药罐里,手背被药罐烙了个红印子都没察觉到。
“长姐,昨夜必定十分凶险,长姐原本就内伤未愈,日后这种事情,还是让我去吧。”
褚云裳闭着眼睛,轻轻“嗯”了一声,说到武功,褚云心原本就在她之上,更何况她还有伤在身。
“所以那些赏赐是萧策给我们褚家的补偿吗?”褚云心直呼皇帝名讳,手里翻着药包,再敷在褚云裳受伤的地方,“长姐是心灰意冷,所以才将世子之位让给二房的?”
“是为了保全褚家。”
感觉到肩头有温热的水滴,褚云裳稍稍抬头,褚云心立即别过脸去,她起身轻握着褚云心的手,“二妹妹,日后褚家得由你我二人撑起,至于二房,给他们身份,他们方能在朝堂站稳脚跟,才能保住褚家。”
褚云心一下子抱住褚云裳,哽咽道:“长姐,我……我好恨。”
她只会更恨。
经过昨夜之事,将军府怕是要步步惊心了。
褚云心走下台阶,忽然回头看着她,轻轻开口,“长姐,你……会造反吗?”不等褚云裳回答,她已离去。
褚云裳望着漫天朝霞,薄雾晕染在她白透的脸颊上,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潋滟。
造反。
前世,这两个字钉死在将军府,用尽所有褚姓人的鲜血也无法洗掉的污名,再次被提及,她竟没有这么痛恨。
反倒觉得可笑。
明明就是萧家给他们扣上的罪名,她却一直向萧家自证清白,求他们为褚家洗脱污名,异位而处,站在萧家的立场,是否会觉得她很可笑?
倘若前世她拿到那纸证明清白的旨意,是否真的对得起死去的列祖列宗?
没有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