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凤阁,曾经是华淑出嫁的地方,如今却是她的庇身之所,虞子琛攻进京师之前华淑对华辛安心灰意冷,带着女儿出宫居于此地,官兵围了朝凤阁,却没有人敢进去逮捕华淑。
清让裹着斗篷,还是觉得冷得慌,她拾阶而上却被刀剑拦住了去路,她叹息,这朝凤阁的门她终是不得轻易进去,上一次是华淑有意为难,这一次是这门口的士兵太过严苛。
“皇上有命,外人不得随意进出,你是何人!”这名小兵不过十四五岁模样,与清让说话时,过大的头盔还不停的往下掉遮住眼睛,清让莞尔一笑。
他说的皇上是虞子琛,昨日华硕发布告示之后,他已黄袍加身,清让虽未能得见他一面,可已经从很多人的嘴里知道他便是皇上。
“小哥,我是里面主人的姐姐,不是外人,可否通融一下。”
“你骗谁呢,里面住的是前朝皇后,她的姐姐可是当今圣上的……”小士兵一时之间词穷了,清让知道他是想不出答案了,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今她是什么一个身份,虞老爷如今是太上皇,大夫人是太后,意婵是如意公主,大少爷是南湘侯,十八位姨娘各个都是太妃,唯独她,至今没有封赏任何名号。
“什么事情在那里吵吵,我就吃个饭去,你怎么又惹事了。”剔着牙走过来的像是个军官,小士兵看着他有些怕,委屈的想说不是他惹事,略带埋怨的看向清让。
“这位军爷,不怨这位小哥,是我要进去。”清让声音温婉,那剔牙的军官上下打量了几眼,觉得清让气度不凡应出身大家,扔了牙签不敢怠慢,“这位夫人,或许您是找错了地方,这朝凤阁里住的可是前朝的皇后。”
“她说她是前皇后的姐姐。”小士兵一脸的不削,觉得清让大概是脑子不好了,竟然想与前朝皇后攀亲戚。
“我的确是。”清让明白她空口的确让人难以相信,只怪她出门时怕麻烦故意撇开了下人。
那军爷思索两下,“夫人进去吧,叙叙旧便请早些出来,不要让我们为难了。”他虽也不确定面前这位柔弱如扶柳的女子就是闻名天照的少姨娘,但敢这么坦荡与前朝皇后牵连的人,来头定也是不小的。
“谢军爷通融,我说几句话便出来。”
大门被推开,院子里厚厚的积雪无人清扫,清让走了几步便听到有咳嗽声,这朝凤阁并不大,只是三间两层楼的阁楼,带着院子。
“二小姐!”小烟端着水盆,看到清让一个惊吓,水盆掉到了地上,“二小姐……”这一声呼唤半是喜半是泪。
“小烟,你家小姐呢?”
小烟忙给清让指,“小姐病了,公主……不,小小姐也受了风寒,屋里的药都吃完了,外面守着的官兵不让我们出去,二小姐来了便是再好不过了,帮着说说情吧,我家小姐若再这样咳下去,怕是……”若不是真的熬不下去了,小烟定不会说这样的丧气话。
屋里弥漫着药味,大人的咳嗽声夹杂着孩子的哭声,听得清让心里一阵疼。炉火并不旺,看得出是在勉强烧着,小烟去扶华淑,华淑抬头看着清让,好不容易平复了一些呼吸,勉强吐出一句话,“姐姐,你终于来了……”
清让走进她,路过孩子的时候她停了停步子,第一次见孩子,长得有几分像华淑有几分像华淑,哭得久了,脸皱皱巴巴的,“孩子无过,你何苦为难自己害了孩子。”
“这孩子生来就命苦,爹不爱,娘又无用,注定命薄。”华淑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似乎对人生已经失望透了。
“你这是什么丧气的话。”
“你不就是来看我如今这副丧气的模样的嘛?我知道你们一直觉得不甘心,妒忌我是嫡女,玉珊是如此,抢了我的丈夫,你比她更恨,干脆杀了我的丈夫,毁了我的家,如今我沦落至此,你们何时顾及姐妹之情……”华淑说着便狠狠的咳嗽起来,小烟劝着少说几句,害怕清让一个不高兴。
清让不言语,玉珊将华淑逼至此处,就是想她对华辛安绝情决意,保她与孩子平安无事,可看来玉珊的一片苦心她丝毫没有感知,她不解释,因为玉珊苦苦瞒着的那些事实她不能拆穿,就让她恨着她们,总比好过知道自己亲手害死爹强,那种痛楚玉珊最清楚不过。
“不过老天有眼,我听说玉珊被辛安杀了,最终他还是看穿了她,”华淑一丝的冷笑,“而你呢,就算虞子琛做了皇帝,可你一个庶女,最多不过是后宫万千女子中的一个!”如此想着华淑笑得竟十分欢快,捂着嘴猛咳了几下,血透过了指缝滴在了床侧。
“小姐别再说了!”小烟既心疼小姐的身体,又担心清让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