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让你再锉一个榔头你愿意吗?”钱磊说。
“不愿意!”孙娟凑到钱磊跟前做了一个奇怪的表情说。
没等钱磊开口孙娟又说:“但不愿意并不等于不去锉。自己做坏了工件就说明你把这个技能还没掌握,没掌握就再做一次,这过分吗?为了一个小小的榔头,你们两个小伙子居然还这么纠结,羞不羞呀?让我都看不起。还成天口口声声说什么大国兵器,说会么献身国防?”
“你……”钱磊还想跟她辩驳。
“孙娟说得对。另做!重心另做!”这时一直低着头的赵波涛说,“我要是不另做,孙娟都会小瞧我。”
孙娟诡秘地笑了笑,心里显然非常满足。
“时间还够吗?”钱磊问。
“鲁迅先生说过: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赵波涛说着就从操作台上捡起那个锉了一半的工件,扔到身后的废品筐里。“从现在起我就从头再来。”
孙娟嘻嘻笑了笑说:“瞧你说话时一点底气都没有,那叫‘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
在磨炼同学们意志力的手工锉榔头中,以往每届同学的手指因反复拿捏和推拉锉刀都起了水泡,但对有32个男生的汽01班这些工科生来说,这点小疼痛并算不了什么。
闫老师知道了赵波涛锉坏榔头的事情后,不无遗憾地说:“要是你愿意的话还可以继续做下去,不过,这样的话你最好的成绩也只能是及格……”
“不!闫老师,这是我的第一次实习成绩,我一定要优秀。”赵波涛斩钉截铁地说。
赵波涛选择了“从头越”之后便分秒必争丝毫不敢再马虎。一颗颗豆子大的汗水从他的额头滚落下来,他不再跟武军强说话,也不和左邻右舍交谈,就像一台机床一样,永无止境地重复着同样的动作。这时,他突然觉得自己就跟油轮厂那个许师傅一样,也跟铁柱在对话。
锉刀在铁柱毛坯上规律地运动着,殷虹的铁锈纷纷扬扬飘落而下,铁柱表层黑乎乎的铁沫一层层落下,磨穿表皮后金属亮晶晶的铁粉洒满老虎钳下……
时间一分分一过去,赵波涛手里的锉刀始终不曾停止。很快,一个上午的时间结束了,同学们都收拾完工具相继离开了车间,赵波涛却丝毫没有休息的意思,他继续“呲啦呲啦”锉着铁柱,直到“呲啦呲啦”的交响乐变成了赵波涛的独凑曲。
“同学们,下班了,快点回去吧!没干完的下午再干。”两位年轻助教师傅说,“下班了,下班了。”
其中,一个师傅见赵波涛还没离开就走过来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慢慢来,干工作要有张有弛。回去吧,等会食堂就没饭了。”
“师傅,我还想再干一会,赶赶工期,你就让我留下吧。”赵波涛说。
“没必要。这仅仅是校内实习,没这个必要。在有效的上班时间里你能干得完。回去吧,回去,我们都得下班,还要吃饭呢。”师傅说。
“师傅,我不饿,您就让我再干一会吧。我把工期赶不上心里急得很。”赵波涛说。
“你不饿,我总得吃饭吧?我可没时间陪你。”师傅有点生气了。
“师傅,您看这个老虎钳我又搬不到寝室去,我只能在这里加班,你就让我留下吧。”赵波涛说。
助教师傅看了看满头是汗的赵波涛,又看了看他老虎钳上装夹着的刚刚锉了不到一个面的铁柱说:“这样吧,厂里有规定下班了必须离场。要不,你现在先回去,我把车间钥匙给你,你吃完饭了再来加班。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不能为了赶工期连饭都不吃。”
赵波涛实在没办法就收拾了一下工作台,从助师傅手里接过钥匙跟他一起走出了实习工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