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泉省轻露市今年冬天来得似乎比往年要早一些。
胡贤如和陶梅的恋爱完全是奔着结婚去的,就像事先设置好的程序,每一天都按部就班进行着。1999年就要结束了,他们的婚事果真应了胡宛如说过的“世纪婚礼”的预言。
婚礼定在2000年元旦当天举行,这几天,胡宛如妈妈也忙活了起来,又是给儿子准备这,又是给未来的儿媳准备那,成天忙得不亦乐乎。
这天下午,她把楼下的邻居王阿姨叫到家里,先是让她看给胡贤如准备的新婚床上四件套,然后,又在一起合计着婚礼当天的事情。
胡宛如妈妈是个知识分子,内退之前在厂部下面的制图室工作,给厂里画未来的发展蓝图。她的人缘和口碑很好,许多人都喜欢跟她打交道。楼下的王阿姨在工会工作,她俩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特别是胡宛如爸爸去世后,王阿姨对他们家更是关爱有加。
胡宛如家里的日子一直过得很简朴,胡宛如的爸爸做事比妈妈还要低调,他们把家里的声誉看得非常重,生怕别人说他们是高工之家,搞特殊化。前些年,厂里给干部家里补贴,鼓励大家安装电话,胡宛如爸爸思前想后还是没有沾这份补助的光。胡宛如在洛明工业学校上学时,家里一直没有电话,那年胡宛如给张琰留的就是王阿姨家里的电话。
“贤儿妈,把贤儿的婚事办了,你也就算了却了一桩心愿,接下来就轮到宛儿了,到时你就等着抱孙子外孙。”王阿姨笑着说。
“是啊。当母亲的总得亲眼看着把孩子们的大事给一个个办了,一条儿女一条心,这儿子女儿都是娘的心头肉,不操心,自己心里也过不去啊。”胡宛如妈妈说。
“宛儿是个好姑娘,听话、懂事,人又长得漂亮,我是亲眼看着她一天天长大的,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她当亲闺女看。我这辈子没闺女,老了,连个跟我说贴心话的人都没有。”王阿姨说,“你的啥我都可以不羡慕,可你这对儿女,那可是真没得挑,你看,在这十里八街的就算打着灯笼找,也找不到啊。”
“看你说的。咱们都是普通家庭,哪里有那么夸张?”胡宛如妈妈笑着说,“不过老天给了我不幸,让我中年丧夫,但也给了我幸运,贤儿脾气好,性格柔和,从小到大从来不给我们惹事生非,这宛儿嘛,其实最喜欢的是她爸爸,难怪人家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人们总结得真好。这孩子性格好,不那么矫揉造作和小肚鸡肠,也不斤斤计较。”
“贤儿妈,把贤儿的婚事办了,这下,咱们就得给宛儿特色个好男孩了。”王阿姨突然问,“过了年,宛儿应该22岁了吧?”
“是啊。你说这时间过得快不?都22岁了。把她嫁了人,我还真舍不得。你说这人也奇怪?都想把别人家的闺女娶到自个家,却舍不得把自个家的闺女嫁出去。”胡宛如妈妈说,“宛儿从小一直上学,好不容易回到家里才一年多时间又要谈婚论嫁了,他王姨,咱们扳着指头算算,把一个闺女养大,跟父母相处的时间真是太有限了,刚刚把孩子养大,就成了别人家里的人……”
“唉!男娶女嫁,这是挡不住的传统啊。”王阿姨说。
“也许是我的思想有些老旧,有些封建吧,人这年纪一大就越舍不得把孩子们往外面推。这一年多来,贤儿和宛儿每天都陪着我在家里吃饭,听着兄妹俩有说有笑,我心里每次都是暖融融的。”胡贤如妈妈说着,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
“贤儿妈,你也别难过,等把陶梅娶回家,以后你们就又是一家四口了。好人有好报,你要相信老天有眼。”王阿姨说。
胡贤如妈妈说:“什么呀?他们两口子现在是买不起房子,只是暂时住在家里罢了。陶梅年纪大些,她是等不起时间了,要是按贤儿的年龄,再拖两个也不晚。可她不能再耽误了,本来她今年就想结婚,可今年不行,今年是贤儿的本命年,说什么我也不能让贤儿在本命年里结婚,他王姨,你是不知道,为这事,陶梅对我还有意见见呢,不光心里有意见,有几次嘴里也都说出来了。”
“唉!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王阿姨附和道。
时间已经到了下午5点多了,两个老姐妹老邻居谈得很投机。
“对了,贤儿妈,宛儿还和她的那个男同学联系吗?这事你可要留意,别让人家把咱宛儿给骗到外地去了。”王阿姨说,“自从那年那个同学把电话打到我家,我就听到他们在电话里面卿卿我我,什么你情我爱的,要不是那次我把这事告诉你,那年宛儿还不就早一周去了学校?去见那个男同学了?你想想,那时咱们宛儿才多大啊?以后结婚的事她能拿得准?”
“说起这事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提前发现,我这个当妈的还一直把她当小孩子。虽然当时宛儿都被我气哭了,非常怨恨我,她把好端端的门帘都给剪烂了……但不管怎样,我还是把她给留下了,让她早去没去成。”胡宛如妈妈叹了口气说,“唉!可是他王姨,宛儿跟那个男同学到现在都没断……这个男生还给宛儿写过好几封信呢。”
“什么?他们到现在都联系?”王阿姨吃惊地问。
“他们没联系成。信全让我给扣下了。”胡宛如妈妈说。
“你怎么知道是那个男生写来的信?”王阿姨问。
“本来我是不会怀疑的,那时宛儿刚毕业,厂里还没有把她分到后勤科,估计是她留了家里的地址,信寄到家里后我本来也是不会怀疑的,肯定会直接交给她。可是我发现这封信有点特殊……”胡宛如妈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