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中,那栋洋楼终于挨不住火,轰然倒塌。如果不是赵冠侯,此时的简森夫人自然没有幸理。她理了一下鬓发,想要提起裙子,但最终却是一把撕掉了裙子下摆的贴边,让裙子变短了一大块,随后利落的上了赵冠侯的马“给我一支枪,我要你保护我,回到我的洋行去!这是比利时平汉铁路贷款监督人员的要求,我想大金朝廷,不该拒绝。”
马匹飞驰,两耳生风,简森夫人的手自然的环着赵冠侯的腰,在他身后轻松的吹起了口哨。“哦,这感觉很棒,好象我们现在是在非洲的草原上,即将去狩猎一群狮子或是大象。我的骑士,你将献上一头狮子又或者是一对象牙来做我的礼物呢?”
“夫人,我觉得我应该送你一双靴子。”在火场冲出时,简森夫人的一只鞋不见了踪迹,现在一只脚上穿着小牛皮靴,另一只脚光着,只穿着袜子。她却并不怎么在意
“我不是你们金国的女性,被人看一下脚就要死要活,如果被男人摸了,就活不下去。她们一定很害怕男女混泳,而我……则没关系。”
“我的意思是说……你光着脚,很容易冻伤。”
“好吧,你真体贴,甜心。”简森身子微微前倾,在赵冠侯脸上亲了一口,随即又在他耳边,呼出一口热气“怎么样?是不是很热?呵呵,我没那么娇贵,事实上,那些野蛮人进攻时,如果我有枪,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是在和安托万谈一笔生意时,遭到的进攻。安托万对她的好感,她非常清楚,只是作为一个见惯了类似场面的角色,她早有一套应对方法。既不让对方沾到好处,也不明确拒绝,而是利用这种好感,达到自己的目的。
只是安托万作为一名领事,自然要在意名誉,简森夫人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因此没带自己的警卫。却没想到,租界里居然遭遇了乱民的进攻。安托万的扈从十分机警,见到情形不对,及时开枪射击。难民们见攻不进去,就开始放火。
安托万平时喜欢看冒险小说,以游侠自居,可是见到火光一起,却全失了方寸,把简森夫人扔到楼上,自己带着仆人冲了出去。等到简森夫人想跑时,就已经逃不掉。
“你是为了去找东西,所以忽略了逃跑?好吧,我想问一句,那到底是什么。”
“合同、契约。一笔不大不小的生意,可以赚很多钱。他们可以剥夺我的生命,但不能剥夺我的财产。”简森夫人微笑着说道:“好吧,我必须承认,我过分自信了,我没我想象的那么快。也没我想象的那么健康,大金的冬天有点冷,我感觉可能要感冒了。”
她边说边打了个喷嚏,身体向赵冠侯靠了靠。赵冠侯勒住马,将自己的斗篷解下来,围在她的身上“你现在需要回你的公寓,然后煮一壶浓浓的热咖啡,闷上被子睡一觉,等到天一亮,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就住在华比银行里,那里就是我的家。”简森夫人将斗篷紧紧裹起来,却依旧紧抱着赵冠侯“骑士,我觉得你才是我的火炉,比这件斗篷暖和的多。”
比利时在津门并没有单独租界,比利时大使馆,就设在华比银行三楼,整个银行以及金库全都位于阿尔比昂租界内。在金库外,又专门雇佣了一个排的阿尔比昂陆军。这些红色军装的阿尔比昂陆军,虽然远不如他们的海军出名,但是事实上,他们曾经在陆战中,让号称世界第一的卡佩陆军大败亏输,同样是一支绝对不容小视的强大武装。
乱民们在疯狂洗劫活动一开始,就选定了这处银行,在他们看来,银行与钱庄一样,容易攻打,也可以得到钱,只是他们显然低估了守卫者的力量。这些士兵来自退伍军人,有丰富的战斗经验,但是却没有好的营生。他们所能安身立命的根本,就是一身军中技艺。事实上,他们的津贴远比军饷为高,身家性命系于银行,因此也就格外忠诚。
泰西银行此时在金国受到格外保护,即便是太后发懿旨,也管不到他们头上,何况于乱民?是以乱民刚一接近,阿尔比昂士兵就高度警觉,随即便开了枪。排枪加上刺刀,让华比银行外,堆了几十具死尸以及同等数量的伤员。在寒冷的冬季,任伤口流着血倒在雪地里无人过问,时间过的不长,其中的大多数人就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赵冠侯的马接近银行时,对面已经用阿尔比昂语高喝起来“姓名!”
“艾米简森!蠢货,你想朝发你薪水的人开火么!”简森夫人厉声呵斥着,赵冠侯则暗自想着,用阿尔比昂语发问,金国官员能回答的也不多。却不知亲兵队的人,是否因为这种误会吃了冤枉枪子。
这支部队的军官,是一名中尉,战斗中也受了伤,来到简森夫人面前举手行礼,依旧挺立如松。“尊敬的夫人,如您所见,我和我的部下,很好的完成了任务,您的财产就像躺在妈妈怀抱里的婴儿一样安全。”
“好吧,我会考虑给你和你的人发放奖金,现在,回到你的位置上去。”
来到华比银行楼下,简森夫人对赵冠侯温柔的一笑“我有点害怕,你要知道,这些蠢货并不聪明。万一他们疏忽,在某个角落里藏着一名危险的敌人,你和你的帝国,将失去一位友善的监督人以及超过一百万磅的二期贷款。现在,我需要你……送我上去。”
“愿意效劳。”
赵冠侯自士兵手里要了一盏马灯,点着灯火,一步一步踏上了木制楼梯,发出阵阵嘎吱声。
“这栋楼的年纪大概快赶上我的前夫了,只要你一接触它,它就会剧烈的咳嗽,这一点它们非常相似。”简森夫人边说,边点燃了走廊里的油灯。在银行的二楼,是她的住处,这里有几名亲信的男女仆人,听到她回来,才敢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