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衣闻声回头,看见白彦正站在宫城墙跟下笑着跟自己挥手,空荡荡的宫墙外,就那么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着,云衣也不知道他站了多久了,但只是一眼过去,她都觉得实在凄凉。
他大约是从御书房出来便在这里等着了,日头底下等了这么久,这位丞相大人仪容竟一丝不乱,依旧背挺得笔直,见着云衣回头,这才走了过去。
“姑娘出来了?”大约是猜到自己好心办了坏事,白彦的语气间不免有些心虚,云衣冲他行了一礼,点了点头。
皇子府的马车就在旁边候着,白彦回云衣以一笑,却是扭头跟车夫搭茬,“我找姑娘还有些事要商量,不知这位大哥可否回去跟五殿下说一声,就说白某向殿下暂借姑娘一个下午。”
五皇子府的下人,皆是恪守尊卑礼节的,丞相在前就算五殿下都要客客气气行礼,他们又何曾想到有朝一日丞相会对他们如此客气。
听着这一声“大哥”,车夫吓得都有些结巴了,“当、当然可以,丞相、丞相大人不必如此、此客气”话说一半又反应过来自己未曾见礼,赶忙一撩衣摆、单膝触地,“见过丞相大人。”
“不必多礼,”白丞相为人谦和这在朝中也是出了名了,见着车夫同意了,他也是笑笑,又左右看了看空荡荡的宫道,“哎呀,还要劳烦这位大哥将我二人送到丞相府了。”
“不麻烦,不麻烦,”车夫连连摆手,“丞相有吩咐,小的必当遵从。”
白彦又客套了两句,而后对云衣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云衣看了那车夫一眼,一言不发地上了车。
马车驰出宫道,云衣才看着白彦,缓缓开口,“丞相大人怕是要连累这车夫受罚了。”
白彦低声笑笑,饶有兴趣地看着云衣,“姑娘何出此言啊?”
云衣轻轻叹了口气,“他大概是个新来的,忘记了他终归是个下人,就算是在丞相面前,也不能做五殿下的主。”
白彦唇角的笑意更重了,云衣看着他的笑,一时甚至有些怀疑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那依姑娘看,他应该怎么做?”
云衣摇摇头,“我不知道怎样才算对,但如若是个常年在皇子府当差的车夫,遇上这种事情应该先将丞相拉到皇子府,请示过殿下后,再去白府。”
白彦闻言哈哈大笑,等笑够了,才稍稍正色道“早就听闻五殿下御下极严,就算这几十年,依旧不改军营作风,我原先倒还不信,今天听姑娘一说,才知这传言非虚。”
“殿下府上的规矩,确实是比一般官邸要严上一些。”
“对姑娘来说也是如此?”
云衣一愣,在白彦一脸看好戏的神情里,无奈地摇了摇头,“我不过暂居皇子府,若是严格来说,我并不算殿下府上的人,况且殿下知我生性顽劣,也懒怠管教。”
白彦听着这话不在意地笑笑,他大约也能判断出这其中的真假,也没兴趣去细挑这个理,只是目光望着窗外,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有时候,还是要恩威并施得好。”
这听起来像是一句提醒,却来得没头没脑。按常理来说,这话白彦应该将这话说与凌清安听的,但他现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说给了云衣。云衣猜测这大概是白彦卖自己一个人情,可这种事情,凌清安真的不知道吗?
“我想,殿下应该心里有数。”
白彦扭过头来看了云衣一眼,笑了笑,“姑娘未免对殿下太有信心。”
云衣一时愣了,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皇子府如今真的因为凌清安的铁腕而产生了什么他没有发现的纰漏?可,如若连凌清安都没有发现,白彦又是如何知道的?白丞相不是一向号称不参与站队的吗?白彦笑得太过意味深长,云衣读不懂那笑里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