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天气逐渐清爽起来,一场牛毛细雨,又添了一层凉。
这雨也快,上午还下着,中午吃饭吃到一半就停了,街上隔几步便积着一个浅浅的水坑,倒映着这座繁华城市的一角。
下午三里屯开场的时间是两点,阮卿刚吃完饭就被教师轰着同一大帮同学们风风火火去了会馆。
这是阮卿入学两年第一次去听师兄的相声,难免激动,一路上拉着自己身边的秦霄贤叨叨不停。
说是师哥也算不上,他还没拜师,顶多算个学生。
在传习社的学生都去听成角儿的师哥们的相声,用作临摹学习。传习社人多,他们赶了下午场,晚场就得给别的班让位置。
他们坐在下场门听的。
阮卿坐在角落里,目光灼灼看着小小方台上的角,觉得热血沸腾。
当年不顾家长阻拦,或许未来一帆风顺的他毅然决然进了传习社学习,眨眼就是这么些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熬出来,一袭大褂加身,说着自己的活儿。
台上的师哥卖力,台下的观众也热情,一方落罢,支持人上台笑眯眯的说道,“下面有请《黄鹤楼》的表演孟鹤堂,周九良。”
师哥们他都在手机里听过。不过本人却没有接触过。
一句“山人再送主公不点”全场一直仔细观察下来的阮卿终于绷不住,一下笑倒在秦霄贤怀里,抹着并不存在的眼泪说,“孟老师这台上也太机灵了。”
秦霄贤也笑,不过没笑这么狠,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长得颇俊的脑袋,伸手一推,用好听的烟熏嗓说,“你快起来,一会儿老师瞧见你不好好听,又骂你一顿。”
等阮卿笑完直起身来这会孟鹤堂已经一手执开扇,一手拽掛边儿,边唱边扭了起来。
那酒红色的华丽大褂就如一只鹤,翩翩起舞。
阮卿看的心痒痒,他私下在手机里看过很多师兄的相声,孟鹤堂的他也看过,说不上更偏爱谁的,反正他都看,用作学习。可今儿亲眼看了这一场,他觉得自己被一下触动,这就是他想要的舞台气场。
孟鹤堂以前学过舞蹈,又做过大堂经理,因此身材瘦削,神采奕奕。那一身大褂加在他身上,没有肥胖的撑住,也没有干瘦的空荡荡,正正合适。
“孟老师演的真好。”他忍不住又小声对身旁的秦霄贤说,但目光却没离开台上。
秦霄贤正看的起劲,听到声音只是低低“嗯”了声,并不看他,想来也是入迷了。
天下无不散的事物。台上二人终是搁了扇帕,和煦笑着,后退两步,对台下鞠躬。
“走了走了。”身旁的秦霄贤戳阮卿。
阮卿这才回身,怅然若失,戏散了,是得走了。
一众同学陆陆续续从下场门出去。
带他们来的是高总教习。方才阮卿在屋里瞧见栾副总的身影一闪而过,教习大约去说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