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晟道把求他赐婚的奏折递上来的时候,他恨不得学了上皇,把这个掷果盈车的探花郎贬到天边去,一辈子不许他和阿姝再见面。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天子坐拥四海,垂御八荒,这重身份本就给了他的贪念行了一份方便,只要他喜欢,无论使出什么手段,最后都能称心如意。

    “道长,你吓唬我,我也只是回敬了一下,你怎么就恼啦?”倚着他的心房,温嘉姝能清楚地感受到里面每一次的心跳。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句私底下的玩笑会令天子恼怒如斯,一点吓也禁不得。

    “以后我可不敢和你说话了,随便讲一句,就要把人嘴唇咬破。”

    “原是我不该吓唬你,阿姝别生气了。”他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忙软了语气,低头去瞧她唇瓣,发现没有血迹才略放下了心。

    伤势自然没有她说的那么严重,甚至连皮也没有破一丁点。只是女子的唇瓣柔嫩,温嘉姝临出门之前薄薄施了一层口脂,现在口脂被人弄没,唇上的艳色却没有丝毫消退,反而比之前更显风情。

    “道长,我为什么不能生气?”她摆出一副委委屈屈的神情,等着他来服软:“说着要带我去骑马,却只知道在这里欺负人。”

    “阿姝要是想骑马,我们现在就去马厩里挑。”

    “可单是纵马也没什么意思。”她道:“咱们得再赌个输赢。”

    “阿姝想赌什么?”道君失笑,和他比马,这可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她悄悄在道君耳边说了一句,抬头瞧着他欲要动怒,自己忙先板起了脸。

    “就赌这个,否则我以后再也不跟着你去骑马了!”

    敏德传旨回来的时候,那锭足实的官银还孤零零地立在桌案上

    ,等人将它收起。

    “圣上这是要……”

    新制钱的样式还没有出来,一锭银子突然出现在皇帝的桌案上,必然有什么的缘故。

    “没什么事,那个赏你了。”换了寝衣的圣上执了一枝御笔倚在小榻上注释经卷,没有半点睡意:“要你去传旨,居然去了三个多时辰?”

    圣上不愿说明其中情由,他这个做奴婢的便不能追问,“回圣上的话,山路湿滑,奴婢们怕打湿了奏折,行的就有些慢了。”

    温氏明显是要来面见圣上的,若是圣上不愿见她就罢了,可要是温氏一时不慎惹恼了天子,圣上也不会怀疑是他放温氏进来的。

    况且宇文大人探知圣意后,急匆匆写了个折子进上,也耽误了些时辰。

    “你想的倒是周全!”烛火将尽,已是晦暗不明,皇帝大概也有些乏了:“中书省的人有什么要禀奏的吗?”

    敏德将几位门下平章新拟的折子奉上,忽然嗅到圣上身上有一缕不同于檀香的气息,甜而不腻,同温娘子所用的香料十分相近。

    圣上翻看了几篇,眉峰渐渐聚拢,“仁人是睡昏了头吗?半夜上这种折子给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