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见得是冲我们来?”另一道清冷如水的声音响起。
“这、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曹贺猛然扬高了声调,”这座山上除了我们就是那些吃斋念佛的僧人,他们哪来的仇怨?而我们一到京城就跟进了龙潭虎穴差不多!那老皇帝强行留你为质,王爷才刚离京不久,在这种敏感的节骨眼上,你要是出点什么状况,皇上怎么想?王爷怎么想?这不正是那些妄想搅混水趁势作乱的人所盼的局面吗!”
“勿急。”相比情绪激动的曹贺,纪君衡依旧神色淡然,俨然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姿态,他屈指敲了敲桌面,”此事过于突兀,我们先暂且静观其变。”
“但是……”曹贺张着嘴本想再说点什么,却见坐在罗汉榻上的人摆了摆手,只好推门退下。
趁着咯吱的开门声,容锦迅速躲回了屋里,她透过虚掩的门缝,望着曹贺快步离去的身影,陷入思索,这纪世子原来还有别的仇家,虽不知是谁,但对方若能顺利除掉他,那可再好不过了。
然而,幸灾乐祸不过一眨眼,容锦又隐约觉得此事可能并非如此简单。
要是他这么容易死,那前世中断然也不会有后来再发生的种种。
仅一小会儿,曹贺竟突然去而复还,一道黑影匆匆直入,容锦听到异响,连忙再次将耳朵凑到窗棂上,细细听着里头的谈话。
“世子,刚又听到了新动静。”曹贺喘着粗气,语气急迫,”这些人是宫里派来的刺客,具体是谁,还不知道,只隐约听到了什么蒋娘娘……”
蒋娘娘?容锦闻言心里咯噔一声,难道是她的母妃?后宫中似乎确实也就这么一个蒋姓妃嫔。
随即无数个疑惑涌现出来,母妃因是与纪君衡毫无仇怨,怎么会冒此风险派人前来行刺?
百思不得其解间,容锦目光偶然扫过了八方木桌上,那张画着仿若她模样的羊皮纸再次闯入视线。
一瞬间,她明白了。
当这个荒诞可笑的想法从心底冒出来时,容锦瞬间豁然开朗,拔开层层迷雾,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她耳畔如被灌进绝了堤的洪水,轰隆作响,隔壁斋房里传来的声音逐渐变弱,直到再也听不清。
蒋贵妃派来的这些刺客恐怕不是来杀纪君衡的,而是冲她来的。这副画像多半是派来的刺客不小心遗落在山间,然后才会被容准偶然捡到。
虽然,在这之前,她曾悲凉的自嘲过,母妃肯定巴不得她尽快死去。可当发觉真相比她想的更加残酷时,一阵冷气还是不由自主的从脚底直蹿到头顶,令她险些站立不稳。
她原以为皇宫是囚笼,费尽心机逃出来,却不曾想到,才刚出宫就陷入了更加险恶的境地。
不知过了多久,容锦才勉力压下了内心的酸楚,她用冷水拍了拍脸,强迫自己镇定,眼下不是悲伤春秋的时候,形势紧迫,她得马上想出对策。
逃?不行。
且不说她无马车可用,光靠两条腿跑不了多远,就这座永和寺横在山腰,往上孤峰绝顶,向下刺客埋伏,想要逃走,难于登天。
打?更不行。
虽说她幼时跟着武师学了几招,但不过是些花拳绣腿,可能连普通壮年男子都对付不了,更别提身怀绝技的刺客高手了。
藏?似乎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