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罗刹鬼帝,现在我最在意的是,”墨凉城又开口了,“等咱们的新产品上市,刚好又要和两湖商会打对台。我们的销售额,已经连续好几个季度都输给他们了,再这样下去,我怕客户会对我们墨家商行失去信心。”
听着这些话,墨重山不禁老脸一红。儿子在为家里的生意操心,而自己却尽在边上想着抱孙子,也真是有些“不务正业”了。
但再转念一想,现在自己年过半百,钱也有了,名也有了,最渴望的,确实就是弄孙之乐。偶尔幻想一番,似乎也并不过分。这么想着,他放下心来,扯扯嘴角,努力将思路转回到儿子的话题中。
“到时候,西陵辰肯定又要蹭时事热度。”之前撤入内堂的墨家管事,此时也附和道,“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再把时光钟楼的冷饭翻出来炒一遍。”
“多半是要炒的,那不是他当初的成名之战吗?”另一名管事鄙夷的扬了扬眉,“真要说的话,时光钟楼的宝物最后是落在了咱们墨家手里,咱们要是愿意去炒,还能轮得到他吗?”
说着,两人一起将视线转向了墨凉城。
“时光钟楼……”墨凉城眼中蒙上了一丝阴翳,右拳在真皮手套的覆盖下缓缓握紧,“他每蹭一次热度,都是在给那些死难者家属的伤口上撒盐,难道他就从来都没有考虑过吗?”
西陵辰炒作毫无底线,在商界已经是出了名的。可以说,每当热搜上出现负面新闻,他都一定是最开心的。这意味着,他又可以踩着那些鲜血和眼泪,再次大赚一笔了。
虽然他这样的做法,确实是引来了很多非议,但只因为会长口碑不好,就拒绝在他旗下商行消费的顾客,却毕竟是不多的。
更何况,他的促销手段确实是层出不穷,总能准确捕捉到大众的软肋和。也因此,他和两湖商会,也是被人越骂越火,一次次登顶销售巅峰,把那些同期的竞争者,甚至是刚刚换了新老板的墨家商行,都狠狠的踩在了脚下。
“西陵辰,他的经商天赋,我确实是自愧不如。”墨凉城深吸了一口气,一掌拍上桌面,“但是,他根本就没有一个商人的品德,我绝对不会变得像他一样!”
在这阵热火朝天的讨论中,墨重山始终是沉默不语。
如果只是要和两湖商会斗,要度过这次商业危机,他可以想很多办法,可以花钱雇来专业的策划团队,甚至只要他发几个传讯,给以前的老客户打个招呼,都可以让业绩轻易的翻上几倍。生意上的问题,在他眼里从来就不是问题。
但现在,墨家商行既然已经交给了儿子接班,他就想完让儿子来做主。毕竟凉城才刚刚在经商中找回一点自信,如果每遇到挫折,还是要他这个父亲来出面解决的话,凉城一定会再度陷入自我怀疑,这绝对不是他想看到的。
至于做生意是赚是赔,如果能够帮助儿子振作,他甘愿赔!
“两湖商会的宣传,一向都是最舍得砸血本的。”这会儿,一名管事又说话了,“到时候,他们肯定会请一些大牌偶像助阵,唱唱跳跳的,那些小粉丝又没什么判断力,肯定是一头热的就跟过去了。”
“那不如,咱们也来策划一个商演活动?”另一名管事突然兴奋起来,“只要肯砸钱,咱们完可以搞得比两湖商会更大!”
自从经济圈开始与网络娱乐挂钩后,西陵辰可说是紧跟时代潮流,每一次的时事热点都被他利用了个十足十。那些刚刚出道的网红偶像,在他旗下的娱乐公司也签约了一大批。难怪他们的新品宣传,总能准确抓住大众的眼球。
相比之下,墨家商行一直都是脚踏实地的生产、销售,在访谈节目里,很少能看到他们的身影。
一个整天都活在热搜上的企业,和一个无话题热点的老牌企业,在这个网络时代,自是高下立判。
虽然墨家的管事们,也曾不止一次的建议少东家与时俱进,但他们也都知道,墨凉城是讨厌炒作的。
现在一提起炒作,总会被人习惯性贴上一个恶俗的标签,或者是伴随着冲击道德的嫌疑。在墨凉城眼里,炒作代表的就是名不副实,通过哗众取宠的方式,强行将客户聚拢。他不屑于这样的手段,更不屑与西陵辰同流合污。
尽管管事们努力想让他明白,现在的时代,已经不再是那个“是金子总会发光”的时期,而是“酒香也怕巷子深”,网上的商品五花八门,诱惑太多,选择也太多,如果首先不能让群众看到你,就算你做得再好也是没有用的。反过来想,只要你的产品当得起宣传,留得住客户,就算最初采用了一些非常规的营销手段,那又能怎么样?
然而,墨凉城还是坚持认为,自家的商行就要靠产品取胜,靠服务取胜,而不是靠话题取胜。对此,管事们也只能叹息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