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冷清的大殿中,一位黄衣青年意态慵懒地高坐于上首的剑椅上,右手撑着脑袋,瞥了眼头顶方向,叹息道:“唉,就不能给我这个主人家一点面子吗?非得要搞出这么大动静来。”
下方一个面容愁苦的矮小佝偻老者犹豫一下,上前道:“殿下,需要老奴去提醒一下这位前辈吗?”
“提醒,你也配么?”
黄衣青年以手托腮,斜靠在冰冷的扶手上,乜斜了他一眼,幽幽道:“莫说你,就算是我也不敢站在她面前开这个口。她啊,就是个疯子……”
沐浴在苍白清冷的月光下,白衣仙人越发飘渺出尘,黑色巨猿依然面容模糊,只有一身毛发在月光下泛着淡淡光泽。
月牙船不躲不闪,直接迎面至撞上去!
在某一瞬间,纪苏终于看清,那是一张平滑如镜的空白面孔,看不到任何五官和孔洞。
下一刻,船身轻轻一震,视野便开阔起来。
纪苏立刻回首望去,那身处黑暗区域边缘的巨大身影很快隐身进黑暗之中,从始至终都未发出任何声响,如幽灵般无声无息……
离开那片充斥着黑暗与不祥的天地之后,月牙船飞得很快,数息之后,一座巍峨高山显露在眼前。
山色青中带着黄赭,山腰以下泰半隐于云雾之中,山间雾气浓重如水,望之恍若仙境。
靠近山顶位置,有一处凿崖而建的宽阔石台,石台边缘以铜柱铁索环绕,旁边竖立起一块宽大石碑,上书“承仙台”三个大字。
飞舟来到承仙台上空,静静地悬停在那里,却并不落地,落地的是纪苏。
纪苏被一股力量裹挟,身不由己地离船飘落在地,只听啪的一声,脚边落下一样东西。
他俯身捡起一看,是一块朱红色的木质令牌,上面雕刻着两只细颈仙鹤,中间坐着一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长须老者。翻过背面,则是以某种古体写成的字,观其字形,似乎是一个“浊”字,不知其意。
白衣仙人的声音悠悠传来,“我这一脉皆是女修,自然无有你容身之处,此处唤作紫墟观,宗门底蕴深厚,传承源远流长,足可助你踏上修行一途,持此信物,可令你免于考验直接入门。”
就在这时,纪苏突然感觉怀里多出一样东西,白衣仙人的声音自脑海中响起:“此为饕餮碑,其上蕴有一篇上乘炼气法诀,犹在紫墟观秘法之上,你且秘密收好,莫要显露于人前,待一切安顿好后切记第一时间察看,莫要辜负我的一片苦心……”
“多……多谢仙人!”纪苏连连拜谢,心中五味杂陈。一切来得太过突然,纪苏还没来得及和颜小妹告别,月牙船却已白光一闪,消失在茫茫天边。
在最后那一刻,颜小妹突然探出身子,手中用力抛出一物,双手放在嘴边大声喊了些什么。
这时飞舟已化作流光骤然远去,她的声音被月牙船撕破,又在风中被扯得粉碎,最终消散在天地之间。
纪苏从地上捡起,原来是一片树叶,通体晶莹温润,宛若墨玉雕琢而成。
……
天光放亮,山间雾气已散去大半,石阶上、路边的草木叶片上都布满了水渍,像是刚下过一场秋雨似的。
转过一片赭黄色的茂林,视野蓦然开阔,远处群山之间,紫气升腾,无数殿宇林立,亭台楼阁连绵起伏,廊腰缦回,九曲十八弯,夹在道道飞虹之间横陈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