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不愧是我的儿子!”
乌阴山脉上空的缥缈云层中,一位身穿紫衣、头戴紫金冠,身躯伟岸,相貌威严的中年男人蓦然仰首大笑。
“哼,你还笑呢!”一旁身材娇小的妇人冷哼道。
她生着一张鹅蛋脸,容貌清丽,气质出尘,身着一袭月白宫装,周身衣袂飘飘,似是随时都会乘风而去。
笑声戛然而止,男人摸了摸下颌的胡须,接着又干笑两声,微微俯身道:“说咱儿子性子顽皮我认,哪个少年不顽皮?就该顽皮!可谁要说他不成器,那就要问问我沈芒答不答应了。”
“那倒是,藤儿资质不差,只是欠缺历练,人又太憨直了一点……”女子点头,轻声道。
男人一直注意着女子脸上的神情,此时渐渐直起腰来,露出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
“不过……这巨石龟的龟壳是谁给他的,也太不像话了。”女子忽而眉头微蹙。
男人连忙哈哈一笑,“是啊……是挺不好看的,不过确实也发挥了大作用,危急关头保命要紧嘛,话说咱这儿子还是挺有急智的!哈哈……”
女子不置可否,垂首沉默片刻,脸色不由得一变:“这少年来历不明,手段倒是挺利落的,一个人就敢闯这种魔窟,胆子倒是不小。”
男人恢复了威严神情,手抚美须,点头赞道:“不错,这一点倒颇有我年轻时的风范……不过,他难道不是那紫墟观弟子吗?”
说罢,他的目光朝着不远处的一团白云瞥过一眼。
所有遮掩都形同虚设,对方的相貌、修为,犹豫着是否要下去救人时的挣扎神情,之前听到辛藤自报家门时的震惊、以及随后目中流露出的火热,还有其身前悬浮的水镜都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当然还有其腰间悬挂的青铜狴犴牌。
“不知道。”女子摇摇头,“我试着对他进行推算,可看到的只有浓郁到化不开的迷雾,我有心进入雾中一探究竟,可心头忽然惊悸不已,于是只能匆匆退出演算。”
“连你也算不出他是什么来头,咱天逐这汪浅水什么时候竟有这等人物了?不知道又是谁家的晚辈……”沈芒面色凝重,露出思索之色。
“天逐虽小,水却极深,还是小心谨慎为好……不过却也不用过于担心,我方才起手看了下藤儿的气运,竟是祥云盖顶,凭空暴涨了一大截,此是他的机缘造化,我等须小心照看,却也不用过于干涉。”
……
辛藤委屈至极,在龟壳中将自己蜷缩成一团,眼角余光看到的是僵尸凶神恶煞的面孔,而他的脑海中却时刻闪过无数的画面。
自幼众星捧月般的生活,母亲的严厉和宠爱,父亲的人前威严背后与他称兄道弟,长辈们的溺爱和寄予厚望,兄弟姐妹们的嫉妒与挤兑,同门师兄弟的当面奉承背后不屑……
这其中有很多他平常不愿去想,也想不明白。
有的令他无比怀念,有的则似乎已经不再重要。
可无论如何,这一切都在快速离他远去,他拼命想要抓住什么,手中却空空如也,视线开始模糊……
就在这时,一抹青色身影从远处迅速接近,从模糊转而清晰,紧接着沉重的撞击声传来,缝隙外的爪子和僵尸的吼声全都消失不见。
朦胧中,他看到一只莹白如玉的手掌晃动,熟悉的宛如天籁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辛道友,出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