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的规矩繁琐而复杂，很多人即便穷尽一辈子的时间，都难以学尽。而那些能够通读四书五经七十六义的儒生们，便成了大家顶礼膜拜的圣人，在修真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甚至有时可以与修为的高低相媲美。”
陶月晨将第一遍泡茶的水滤掉，又倒了第二遍水。这时候她一只手将袖子提起来，另一只手只用三根手指提着水壶。很明显，这不自然的动作，也是“规矩”。
听着对方的话，谢文已经震撼得快说不出话来了。迟疑了半晌，他问道：“如果没有顶三次壶盖，会如何？”
陶月晨面无表情：“不到三次，会被认为是对客人的不尊重。反之，超过三次，会被认为心气太盛，是个凌厉之人。”
谢文原本还想接着问，但是嘴巴悬了良久，也没有说出口来。因为他已经知道答案。
这莫名其妙的规矩，完全没有必要，却成了修真界人人遵守的信条。原本可以活得很轻松的人，给自己添上无中生有的枷锁，这只不过是一堆所谓有教养的人高度内卷的结果。
“刑不上修者，礼不下凡人。当你只是凡人都时候，可以不用学这些规矩，但现在你是了，你就必须尽量全部学会，懂吗，师弟？”陶月晨最后对谢文问道。
谢文目光呆滞地看着她。陶月晨的解释，反而给他带来了更多的困惑。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尽量理清这些困惑。
“看来我还是太天真了。”他想了一会，忽然悲伤地笑了起来。
“嗯？”对方这样的反应，让陶月晨不觉一愣。
两行清泪从谢文眼中肆意滚落，谢文的身子骨颤抖起来，忽然有了一种无力感。这种无力感是当日种灵大会他决心与整个修真界作对时的意志延伸下来的痛苦。
“我早就应该想到的。”谢文咬牙切齿道，“修真界的人，都是动辄活了几百岁的老东西，彼此长时间的相处，长时间的内卷之下，肯定会产生牢不可破的人情世故。那些老不死的之所以可以活那么久，是因为都害怕不小心得罪人，都希望小心翼翼地活着，所以只能屈居于这套规矩之下，图个安稳。人类的所谓想象力被禁锢在这牢笼之下，已经到了无解的地步。”
“胡杏儿死后我想了很多。我原本以为，修真者定下那套规则，只是用来洗脑凡人，胡杏儿也是因为这种悲剧而死。但现在看来不是。即便修真者本身，也在这套规则的统治之下……”
陶月晨神色一变，问道：“你小子，究竟在说些什么？”
谢文举起一个茶杯，在手中捏个粉碎，狰狞道：“敌人不是李克正，修士，更不是修真界，敌人看来根本就不存在，胡杏儿的死，根本就找不到凶手！”
那副样子着实吓了陶月晨一跳，心里第一个冒起的念头就是这孩子看来是个疯子，说的都是什么胡话，让人半懂不懂的。
转眼也已日落西山，她看时候不早，便淡淡道：“好了，今日便先学到这里吧，我还得给师父送饭去，你晚上就在这青池亭住着吧，明日我再过来。”
说着，站在剑上，化作一道流光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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