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崽子要药,可张牧没法给他。因为药物实在太紧缺,必须用在刀刃上。营地里最强壮的猎人或者生育中的女人才能用,小孩子用药也要看有没有回报。
孩子如果体质太弱,或病得太重,救不回来,药也是不会给的。
“宋捡那是磕伤,死不了。”张牧轰他走,别看狼崽子和自己女儿年龄差不多,万一打起来完全不是同等级的对手。光是那一口牙,狼崽子就能把同龄孩子生生咬死。
他骨子里是狼,已经和狼群学会咬猎物的咽喉了,张牧看见过他叼野兔子。
狼崽子狠厉,却不傻,知道张牧没打算给他药,水壶也不打算还了,叼起金属壶嘴就跑。
“怪瘆人的。”罗小兰是张牧的妻子,特别不喜欢狼孩,“樊宇也是有病,养他干什么?他这是还小,等他再大大,杀人都干得出来。”
张牧却笑笑,说了几句快收拾吧。
十几分钟后,张牧卷起帐篷里的垫子,准备用麻绳扎紧再挪到木架上。身后竟然又有了动静,不大,很谨慎,又不想惊动大人,又不愿意多等。
张牧往后一看,狼崽子蹲在几米开外,噗一下,给他吐了个东西。
一只被咬得半死的毒蝎子。
沙漠里的虫子太多带毒,而且比从前的体型要大。一只毒蝎子有成年人手掌大,锃亮的尖勾尾巴已经被咬瘪了。毒腺被破坏,一只毒蝎子的用处少了一半,可它还有一个好处,就是烤来吃或泡酒。
“干什么?”张牧拿木棍拨拉几下,蝎子彻底凉透了。真够狠的,蛰一下成年人也得毒死了,可狼崽子竟然知道要咬坏它的尖刺。
男孩抬起后腿,右脚挠一挠右耳朵,目光很直地看着张牧的行李。“疼,捡。”
“这个是给我的?”张牧蹲下来,狼崽子或许能长成人类,他有人类的意识。
男孩偏着被打肿的脸,淬了一口,吐出来的全是毒蝎的尾尖残骸。“吃,给你。”
用吃的来换药,张牧算是搞清楚了。宋捡脸上是磕伤,不管的话,估计也会感染。张牧找了两个棉签,沾满深褐色的碘酒,递给了狼崽子。
男孩伸着脖子,闻闻,灵敏的嗅觉像被伤害到,竟然打了个激灵跑开了。
他的鼻子没嗅过人类痕迹太重的气味,忽地被刺激一下,吓一大跳。跑了几圈,他再像狼一样潜伏过来,试着用嘴叼,可一靠近又被刺激了。
就这样又躲又想过来,反复重复几回,终于叼走了张牧手里的棉签,撅着光屁股跑没了影。
宋捡周围全是狼,但是他不敢动,更不敢伸手抱它们。小狼哥被他碰到会跑,它们不是,碰急了会用呜呜声吓唬人。就算不张嘴咬,尖牙硌一下手也是很疼的,如果它们要是急了,一口咬断自己的手腕也不难。
远处又有了脚步声,宋捡能分辨出来,是他。因为这不是人用两只脚走出来的动静,是两手两脚跑动,足音才会这么乱。
“小狼哥?”宋捡知道是他,还故意问,想要一点回应。
男孩跑回来,没理会他的问题。狼很少用声音传达意图,声音会暴露位置。棉签上的味道很难闻,熏走了宋捡身边的狼。
宋捡紧盯他的剪影不放,也闻到一股味。但他不懂是什么散发出来的,以前也没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