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云是皇帝点名要见的人,本应该排在前面候着。但冯玉知道,这个皇帝年纪虽轻,但是却喜欢弄些神秘东西,很是信任和尚、道士这些玄学大师,而马云和桑维翰的来往较多,一旦马云对答承旨,在忽悠点神秘色彩,吹捧桑维翰,那么桑维翰就很可能东山再起。在用人这方面,皇上的耳根子很软,就连冯玉本身还不是靠了冯皇后的枕头风,才能够权倾天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而桑维翰威望素著,一旦复出,那么冯玉一党就要靠边站了,因此,对冯玉而言,宁可死保景延广也不愿意桑维翰复出。
出于这个考虑,冯玉把马云排在了最后面。等皇帝和前面的大臣、乡老聊完天,哪里还有什么劲头和马云聊天啊。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古代皇帝以及官员的出行,都是有一定规格的。对于这点,古代官员、士子,乃至地方豪强都是很熟悉的,就像现代人听到警报声,就知道是警车来了一样,他们听到这锣鼓号角声,就知道皇帝来了,呼啦一下全跪到了,刹那间就完全肃静下来了。可马云是穿越人士,完全没有这个常识,别人都跪了,就他还踮着脚,手搭凉棚,在远眺呢。
随着这声尖尖的公鸭嗓,马云一下子成了郊迎大礼的焦点人物,搞得他当时就有点懵。前头的冯玉看马云半天不答话,哪料到他是在发懵,还以为马云是故意这样显摆,来突出自己,心里暗骂了一声作伪,硬着头皮替他答道:“启禀皇上,这人就是汴京活神仙——马云马道长。”
“汴京活神仙”,这个马云第一次听说的绰号,立刻就吸引了皇帝。皇帝远远的望了一眼马云,就觉得此人造型不俗,仪表堂堂,在这种场合下居然不慌不忙,似乎有种仙风凛凛得道高人的样子,心下就颇为赞许。
扭头对下人说道:“赶紧宣马道长,还有赵道长觐见。”为表敬重,还从龙辇上走了下来。
随着那声公鸭嗓“宣马道长觐见”,马云一步一挪,慢慢的走了过去,连后面的赵通都有点着急。倒不是马云不想走快,而是场面转变的太快,马云有点应接不暇,一方面有点胆寒,另一方面心下暗暗着急应该怎么解释刚才的那个动作。但皇帝反而觉得此人沉稳持重、不卑不亢。就连冯玉都心中暗骂作伪做得过火了,却万万没想到他是被吓的。
好不容易挪到了皇帝面前,马云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深施一礼,道:“恭喜圣上,大败契丹,凯旋回朝。刚才贫道为陛下观气,天子之气,气冠云霄,此乃万国来朝之气,十日之内就有远臣朝贡。”话音刚落,那边冯玉看马云的眼神就有点变化,而赵通则暗暗着急,这东西瞎蒙可以,怎么能够许下日期呢。
皇帝抬头望了望天,喜道:“道长可知是哪里来朝吗?”
马云微微一笑,道:“紫气北来,主为南方使臣。”
皇帝笑道:“道长真神人也,三日之后,楚王马希范的使臣就要到汴京了。”赵通长出了口气,心中却是暗暗奇怪;而冯玉则在心里对知道楚国使团的大臣默默排查一遍,看看是谁走漏了风声。
马云看了皇帝一眼,笑道:“陛下,可是想测试一下贫道吗?”
众人听到这话,相顾失色。皇帝似被说中心事,也颇为尴尬的说道:“道长法力通神,朕唐突了。”
冯玉在旁边接口说道:“陛下,天气炎热,可否到前面凉亭说话。”
皇帝顺坡下驴,笑道:“还是爱卿周到啊,道长,我们一起去凉亭休息休息。”说着在冯玉的引导下,踏步向前,马云和赵通不得不跟随其后。
到了凉亭,皇帝坐在石椅上,对马云说道:“道长,‘一三五’神算,寡人早有耳闻,可否替寡人算一算国事呀?”
马云看了眼赵通,道:“陛下,贫道的师弟,精于周易,不如请他为陛下试算一二。”
皇帝点点头。赵通又摇头晃脑,又屈指计算,一阵瞎忙之后,微微拱手道:“陛下,我大晋要兴旺,首先要网络人才。我大晋尚白,居于西方,在五行中属于金德。别的官员倒也罢了,按五行相生相克的道理,这要害部门、首相人选要任用德行相符的人才是王道呀。”
看皇帝微微点头,赵通似乎狠了狠心,继续说道:“贫道听闻,景延广今年46岁,正好是火命呀。”
皇帝心中的火花一闪而过,又看了眼冯玉。冯玉眼光闪烁,看了下远处群臣,低头道:“原来如此啊。契丹原本好好的,怪不得他一当枢密使,就引来契丹入侵了,这景延广确实是火命的。”
马云原本在纳闷,什么火德、金德的,他完全不懂,但冯玉的话一落,他就明白了,这景延广算是倒了霉了。
皇帝懊恼的点点头,有点颓废的说道:“这样,又有谁能担当枢密使呢?”
冯玉早知道皇帝的性情,商量军国大事向来都不注意场合,这时,他看了眼马云二人,低声说道:“臣举荐杜重威,此人是国戚,忠心可鉴,而且是国中宿将,久经沙场,可以为枢密使。”
皇帝点点头,转而又喃喃道:“朕的这个姑父今年好像也是46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