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有些苍白。
这番形容与世无争,而又温柔无害。
以前苏折说,他的心胸很狭窄,只能装得下一个人和两三件事。
可现在看来,这两三件事里恐怕已囊括了天下事吧。他每天心里都装着,盘算着,计划着,会有心力交瘁的时候么。
沈娴想,应该会有的。
不然他何至于像现在这么累。累到对周围的人和事物全无防备,以至于她在他的马车前站了这一会儿,他都没有察觉。
沈娴不打算叫醒他,还是等他多睡一会儿再吃点东西比较好。
遂她端着野菜羹,转身便要离开。
只是不想这时有风从车帘外吹进了马车里,让苏折突然惊醒。
沈娴将将转身的时候,苏折睁开眼,惺忪而沙哑地唤道:“阿娴?”
沈娴顿了顿脚步,回转身来,看见苏折抬起白润的手指捏了捏鼻梁,听他醒神轻缓道:“你来了怎么不叫醒我。”
沈娴垂下眼,眼底涩然,道:“见你睡得正好,便没有打搅你。”
苏折道:“你若叫我,我随时都可以醒的。”
他随时都等着沈娴。
只是他想,大概沈娴也不会想要来找他,也不会想看见他。
沈娴顿了顿,还是道:“以往你要警醒些,若是有人来,你定是第一时间就能察觉。”
如今她在这里站了一会儿,也不见苏折醒,想必是累极了。她虽没说出口,但是又怎么忍心叫醒他呢。
苏折声音里还夹杂着淡淡的疏懒,道:“以往是要警醒些,现在外面有霍将军留下的亲兵和秦将军在,我便适当地偷懒放松一点。”
沈娴没再多说什么,将手里的野菜羹递给他,道:“野外没什么吃的,这个比干粮好入口。你吃了再休息吧。”
苏折道了谢,沈娴说不用客气。两人之间像糊了一层窗户纸一样,有两分生疏。
而后苏折看了看她,接过来一口一口地吃下。
等他吃完了,沈娴又接过碗,道了一句“你好好休息”,随后就转头离开。
苏折斜倚着身,漆黑如墨的眼顺着车窗的帘子缝隙看出去,勘勘看见沈娴从他的车窗外经过。
他没叫住沈娴,沈娴也没停下来看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