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子炎一定误会了他的话，他说要给叶之平打工，可不是这种打工。
鹿鸣入职万宸娱乐，部门实习助理，一个子公司最低级职员。叶之平则是集团总裁，用古代的等级制度看，如果叶之平是皇帝，他连个挑粪的太监都算不上，除非他哪天疯起来冲上万宸最高层自挂总裁办公室门口，否则叶之平不可能认识他。
冲了十二杯咖啡，印了三十份文件之后，鹿鸣终于忍不住打电话给范子炎。
“你是在整蛊我吗？我说入职万宸你真以为我要给叶之平996啊，一个低级助理，冲咖啡冲到退休都不可能见到总裁啊，你是不是疯了？”
“大哥，你能不能抽空看看自己的简历？”范子炎也不满，“一张放得上台面的证书都没有，还有学历，你特么是小学毕业，小学毕业，无限接近文盲！万宸好歹是大公司，你的条件顶多是外包清洁工，我能塞你进集团就算不错了。而且你死了以后我根本不跟万宸的人打交道，突然托关系，别人以为我要弄个商业间谍进去呢。”
“你见过小学毕业的商业间谍吗？”午休时间，鹿鸣躲进咖啡厅，把桌上两包细砂糖掐得人面全非，想着自己在万宸多干一天杂活，给叶之平压榨的剩余价值就多一天，掐在砂糖包的力度就多一分。
范子炎不想表现得太办事不力，紧接着解释：“万宸娱乐真不是个坑，你猜猜，叶之平最近在跟谁恋爱吗？”
“废话少说。”
范子炎和盘托出：“是顾洛。你死得早不知道这人，顾洛是最近才蹿红的歌手，正正签在万宸娱乐旗下，情人在这里，叶之平能不关心公司的业务吗？你在万宸娱乐，见到叶之平的机会一定比其他子公司的管理多，近水楼台，剩下就看你的本事了。”
鹿鸣心头一动，在账单纸条背面快速写上“顾洛”二字。
范子炎打趣道：“第一天打工，被人呼喝感受如何，你个少爷兵很不习惯吧？”
何止不习惯。随职员证附送的还有公司饭堂电子饭卡跟纸质餐券，这时鹿鸣才知道万宸有个饭堂，定点吃饭就算了，从他本人幼儿园毕业，就没有准点和限时进餐这回事，然而饭卡使用限时在中午12点到下午1点半，稍微晚点饭堂每个窗口排满了人，从队末到队首耗费至少30分钟，大好生命浪费在排队上。想错峰进餐吧，又有准点打卡时间，迟到扣工资，员工只得忍耐每日排队。
除此以外，像他这种的低级员工不得擅自离开工位，还要注册社交账号改名字，冗长的会议明明到了休息时间，总监不发话，人人都得耗着，所谓头脑风暴，就是高层不断否决的过程，有时候否决的人想不出具体否决原因，还得让手下被否决那个补充为啥不行，真是荒谬到底了。
“实在受不了，来宝尚吧，市场那块我还能说点话，给你一个管理职位不成问题，工资也随你意。”范子炎说。
那些职位都是范子炎塞旧情人的地方，鹿鸣嗤笑一声，说：“算了吧，那些位置留给你的漂亮女孩好了，不然我进去要跟你的前任后任大眼瞪小眼，别人还以为宝尚二少爷换口味了。”
范子炎叹口气：“你爱折腾，毕竟深仇大恨，我也不能劝你放下。房子、车子我都让经纪去办了，你有空跟他联系去挑一间，这点钱你不用帮我省，跟你当兄弟这么久，只能在物资上支持你了。以前你根本不缺钱，要不是换了身份回来，这忙我也帮不上。”
鹿鸣点头，“我知道，大恩不言谢。”
范子炎忙打住：“别！什么恩不恩的，不要跟我讲谢谢、对不起之类的废话，说了翻脸。没什么事了吧，没事挂了啊，我还约了个品酒会呢。”
还真有一件事。
鹿鸣：“范桶，你知不知道报销单怎么填？”
“……”
电话那头的范子炎噎住，他人生中就没有出现过这东西，花了的钱就花了，连对他爸也不用口头交代，哪里需要填单子的时候？
“你等等——”隔着话筒，他听见范子炎对外面大喊，“丽莎，把公司财务总监找来！”
宝尚建材的财务总监经历了极为古怪的一日。他被召到副总裁办公室，进去了发现人已经走了，手机放在桌面上，屏幕显示通话中，秘书丽莎示意他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