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云烈提着点心到裴希元茶楼,原本他想像以前一样从后门摸进去,然而路过正门门口,呼云烈脚步一顿。
茶楼里面喝茶的学子不少,与呼云烈之前记忆中的不一样。他们并不安分地坐在座位上,而是站起身来,低声交谈。
也不同饮酒的人一般勾肩搭背,茶楼中人们最过火的举动,就是提着笔在一旁墙壁上的白纸提诗。
呼云烈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一时间被吸引了视线,他也不往后门去了,抬步从正门走了进去。
茶楼靠右接近楼梯的位置比较偏僻,没人坐,呼云烈坐在了那里,把点心盒子放在桌面上,抬手召唤来小二。
茶楼里的小二,说是小二也不准确,这位“小二”不像客栈里的肩膀上挂着抹布跑堂,而是穿着一身青色长衫,一副斯文相。呼云烈听裴希元提起过,好像叫什么茶僮?
茶僮似乎是新来的,并不认识呼云烈,呼云烈随意说道:“给我上一壶普洱。”
要完茶呼云烈手臂搭在桌沿,他坐的位置虽然偏僻,但刚好靠后,可以把茶楼里面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
左边的麻布学者一口一个“之乎者也,仕途无望。”面色颓丧眼底乌青,活像是被人欠了钱还要不回外债;右边锦袍男子安稳的端坐在座位上,温文尔雅的品茶与对面的同伴交流;靠墙边上一个白衣男子提笔洋洋洒洒作诗,写完诗就破口大骂,什么“昨日金陵城有人纵马行凶,此人颇有背景,肯定不了了之。”、什么“家中鸡窝下蛋,邻居贪心,非说鸡蛋是他的!这窝鸡到底是姓胡还是姓季?欺人太甚!”
呼云烈等茶的时候,就仿佛在听一个接一个的小故事。他师兄这茶楼还挺有意思。
没过多久,茶僮端着茶壶和茶杯过来。
呼云烈道了谢,沏茶饮茶,就跟听话本故事一样。
听着听着,呼云烈眉头皱了起来,他放下茶杯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着桌面。
人多的地方自然消息就多,这堆学子平日侃山侃水,聊到兴致也会牵扯出几句所谓的“国事”,只是他们距离朝堂甚远,甚至一只脚都没踏入门,所说的只能是自己的所见所闻、“发发牢骚”。
这种事可大可小,别的也就一聊即过,不会被人放在心上。可是扯到了胡家、扯到了皇室。
呼云烈抿了抿唇,这堆人聊得这些他师兄可能不全知晓,茶楼里多眼杂,总得小心些。
一壶普洱还没喝完,不知道是不是心念作祟,呼云烈总觉得裴希元这边的茶味格外干净好喝。
等会见了师兄,他一定得把这茶是用什么水、什么手法沏的问出来。
坐在这听了一壶茶的话,后面也没有什么新鲜,呼云烈就把全部心神放在了茶上,他掀开茶壶盖一边饮茶一边数茶叶。
茶楼的茶僮都很机灵,注意着客人的用茶时间,一般客人一壶茶即将饮完,他们也会适时上前询问是否添茶。
呼云烈这里自然也有一个茶僮注意到了,正当茶僮准备走上去询问,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了。
茶楼掌柜从楼梯上走下来,他没注意到茶僮的走向,只一边往柜台后面去,一边吩咐道:“沏一壶金乌,一会我送去三楼。”
“是。”三楼的事情茶僮不敢怠慢,但是一楼这边的客人也不能忽视,茶僮想了想接着道:“掌柜,那边客人的茶要饮尽了。”
掌柜随意抬眼望过去,看到坐在那边的呼云烈猛一个激灵,连微塌的腰背都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