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光大气而对,更重要的是他替女儿又寻到了一人,其实这样的结果也不算太坏,毕竟自己也是真舍不得将女儿送入皇宫,如此一来,夫人与女儿已享尊荣,又可留在自己身边。
朝议之后,霍光看着众人离去的身影,难得露出一抹笑意,而今日亦是个冬日难得的好天气,呼吸间也尽是迎面而来的温暖气息,冬日暖阳不似夏天那般灼热,抬头迎上,依然和煦,云层之中若隐若现之际,也可凝目而视。
有此好心情的岂止霍光一人,刘病已更是欣喜,朝议结束后,未经停歇,便已往长乐宫而去,为的就是让太皇太后挑个日子,好让自己将发妻扶正。
“陛下,来了正好,钦天监正在此处,陛下想问之事,与他言便是。”上官幽朦指了指一旁见到刘病已垂手而立的钦天监。
刘病已会如愿,上官幽朦已然知晓,更是猜到了他今日会来寻自己,便召钦天监前来,早作准备,谁知,刘病已来得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快,面上更是难掩喜色,仿若一个得到心心念念糖果的孩子一般,上官幽朦在一刹惊奇之外,也庆幸霍光与霍成君最后的抉择。
第二日,皇帝大婚的诏令便布告天下,同时,霍家也收到了陛下的封赐诏书,对于这份诏书,霍显摆明了是不稀罕,面上谢过圣意后,回至房中面色甚不佳。
“也不知老爷如何想的,若非他退让,许氏又岂能如愿,成君啊,倒是委屈你了,你放心,母亲定会让你荣宠天下的,我霍显的女儿岂会比旁人差!”对于女儿,霍显有着说不出的满意,姿色倾城却不媚,举手投足间不乏大家之气,琴棋书画皆通,而霍成君越是出色,母亲自然越觉得她该拥有更好的,何况霍家已是极贵,再好也只有那个位置了。
“母亲,何苦为了这些气坏了身子,朝中之事我们不知,爹爹自有思量,圣旨已下,便是定局,况女儿也不想去那深宫之中,母亲权当是成女儿罢了。”霍成君半是劝说半是撒娇,侧头靠于霍夫人肩上。
“若非你那日留下她,陛下又岂能如意?”霍显伸手缕着霍成君的发丝,语中不免几分嗔怪,虽有不满,霍府却也宁静。
朝堂之上,刘病已却无这般幸运,按规矩立许平君为后,其父便该封侯,况且许广汉与刘病已还有旧交情,奈何许广汉曾为罪人,霍光等人自不同意,上回立许平君为后,尚有韩增出面言说,可这回连韩增也站在了霍光这边。
韩增亦是聪明人,立后之事不论如何已经得罪了大将军,虽说自己身份地位尊贵,可霍光终还是掌权之人,总不能将人得罪狠了,所以这一回无论如何都得站在霍光这边,如此倒也算扯平了。
韩增都不出面,何况是其他人,如此一来,刘病已成了孤立无援之人,许广汉封侯之事是行不通了,可皇后之父乃一介平民,这总不成,于是,这难题便交由御史与礼官了。
礼官在探得霍光除了不封许广汉为候外出,并无别的要求,便也就放胆想主意,最终得出了“昌成君”这一名号,也得到了一致同意。
十一月十五,长安城喜气盈盈,皇宫更是处处喜庆之色,登基后从来节俭的刘病已,却不惜重金,给了许平君一个盛大的封后仪式,自太皇太后授许平君皇后玺绶,刘病已便一直与许平君十指相扣,一路之上,帝后如此恩爱,惹来不少人的钦羡;刘病已也于此日改名为刘询,不为别的,只是怕民间太多人为避皇帝讳而要更名,如此,改变的只是他一人,千万百姓可省去麻烦,可谓为民想至甚细。
封后大典刘病已自是高兴,帝后携手接受天下朝贺,耳听万岁千岁之语,眼看彼此眼中的自己,尽是美好。晚上依例便是宴请百官,高兴之余,刘病已不忘敬百官,无非是君臣同心,天下可安云云,这等场面,对于混迹民间,又做过游侠的刘病已而言,应对并非难事,加之几月的适应,早已得心应手。
“陛下,大将军为您寻得故剑,功不可没。”大喜的日子,刘病已的一杯酒,能挽回不少心,邴吉也希望通过一樽琥珀,拉近君臣之间的距离,便于刘病已耳边悄声道。
刘病已何其聪明,邴吉一语,心领神会,于是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往霍光身边走去,举酒而言,“吾该多谢大将军替我寻得锟吾剑,这樽酒,吾先干为敬。”语罢,一饮而下。
皇帝如此姿态,霍光自也不能端着架子,忙端起桌上的酒盏,“为陛下解忧,乃臣分内之事,若有不到之处,还望陛下海涵!”霍光言辞恳切,也将酒盏的液体尽数倒入喉中。
“大将军谦虚了,日后你我君臣一心,大汉天下指日可待!”话音刚落,便是山呼万岁。
“月又圆了,皇宫又热闹了……”浅红衣袍,带着几分喜气,双眸之中却是带着几许愁,带着一段回忆,月下仰头的上官幽朦在打发了众夫人之后,回至长乐宫,听着依旧喧闹的声音,孤身一人,更显落寞。
“一切尘埃落定,幽朦,皇帝哥哥不希望你如此惆怅。”随着上官幽朦转头,毫无意外出现了霍成君的身影,面带笑容,似今日的一切与她无关。
“皇帝哥哥”是昭帝在时,他们私底下的称呼,也只有霍成君敢如此叫,而昭帝生性仁厚,霍成君年幼,又时常陪伴上官幽朦于宫中,这中间虽差着辈分,昭帝却已将霍成君当作自己的妹妹看待,也许霍成君如此称呼自己,所以,当听到这个称呼时,上官幽朦便知道是她来了。
“是啊,尘埃落定了,这么晚了,你怎会在此?”因对外宣称,霍成君是因病无法入宫,所以今日,她并未入宫,却不想在此时,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