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蓦地看向霍成君,“你可曾想过入宫?”
刘病已话锋突变,霍成君回神,四目相视,又游离了神情,“从未想过勉强而为,可是,陛下信臣女所言吗?”同样认真地看着第一次在自己面前这般认真的刘病已。
“吾信了。”刘病已毫不犹豫,给出这样的答案,霍成君着实吓了一跳,更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或许因他一直是不信的,所以,霍成君已习惯了他的冷淡,忽然间,来这么一出,倒觉意外。
惊讶之余,不禁又与刘病已的视线相对,刘病已此时也已是笑颜相对,霍成君亦将淡淡笑容挂于脸上,“如此,成君多谢陛下信任。”言语虽这般,神情却不如是。
刘病已难得有与霍成君多言的心思,“霍成君,吾面前你竟也这般傲然。”刘病已第一次见到在自己面前如此大胆的她,而对于自己的话,从她纯澈的眼中可以看出,霍成君丝毫不在意,刘病已只得摇头无奈一笑。
“民女可不敢!”如顶嘴般,她虽知晓何人面前改收敛,何时该按规矩行事,可面对这位来自民间的帝王慈眉善目之际,竟也忘了那些规矩,如同小孩般,幼稚地计较了起来。
刘病已未再反驳她,只是将目光慢慢寄于远方,好似回忆着那多年前难以忘怀之事,脸上也溢上了满满的幸福,如日子如斯,想必是最美好的了,一家和乐,只是家国天下,这天下何时才得以真正太平,帝王之忧又渐渐取代了那满目的幸福,霍成君便看着暗自任思绪飞扬的刘病已,看着他复杂多变的神情,霍成君知道,自己从未认识过他,从未清楚他究竟是怎样的人。
“皇后娘娘”,一道甜美的声音将刘病已的思绪拉回,看着双手捧案,案上放着几样茶点,皆是刘病已所爱,笑容再次弥漫于他面容。
刘病已起身往前,自然接过许平君手中的茶点,放置于桌面。
“陛下,娘娘说陛下喜爱这茶点,便亲自至膳房下厨。”眉尹如实相告,语罢望向许平君时,只见她脸上已泛起了一层红霞,悄悄低下了头。
“天色不早,我还要向太皇太后辞行,便先告退了。”霍成君蹲了蹲身子,得到刘病已点头同意后,便出了椒房殿,而霍成君依然不解的是,刘病已这突然的转变究竟是何意,受宠若惊后的冷静,总让她觉得有些惶恐,本是想着天色不早,出了椒房殿便直接回霍府了,这样倒是要与上官幽朦说道过才放心。
上官幽朦听霍成君一番描述,未有霍成君那般大的反应,“成君,方才面对陛下,你该不是也是如此反应?”上官幽朦一席话增添了几许轻松的氛围,语毕又掩嘴一笑。
“我反应有这般可怕吗?”霍成君着实被上官幽朦这番话吓到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还真不清楚自己当时是如何的,“幽朦,我该不会真冒犯了陛下吧,那该如何?”这副模样着实逗乐了上官幽朦,也扫了为韩增离去的哀叹。
“你还真信,赶紧回府,外祖父该寻我要人了。”上官幽朦嘟了嘟嘴,许久未见霍成君这样紧张,竟还如此大的反应,不过也有趣在她竟还将自己的玩笑话信以为真。
“你骗我?”霍成君反应过来之时,便伸手往上官幽朦捶去,自然未使什么力,还带着几分娇嗔,“幽朦!”如同未长大的小孩一般,嘟着嘴,拧紧了眉,好似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你这模样,未来的夫君都被你吓跑了。”上官幽朦看着霍成君一脸稚气,笑着摇摇头,看似叹气般说着。
本一句玩笑话,谁知霍成君却是回了一句,“连韩增都不要我了,我还是青灯古佛终老得好。”
“净瞎说!”上官幽朦一脸认真对着霍成君道:“至霍府求亲之人有多少,自不必我讲,只需你一句话,何愁嫁不出去,这青灯古佛是万万不能的。”上官幽朦也是如实以道。
“我看不上眼的,宁可不要!”霍成君言语中依然有着她所属的自信与骄傲,霍成君本就是天之骄女,受尽荣宠,她的眼光自然也高,“这会儿,也真该回去了,若再不走,爹爹真该来找你要人了。”语罢起身而行,与上官幽朦这一番玩乐,倒是忘了方才刘病已的“不正常”,另一方面,上官幽朦有心思与自己玩笑,说明并无大事,也就不再多想。
上官幽朦却是看着霍成君的背影,笑容渐渐淡去……
自霍成君离开椒房殿,刘病已便享用起了许平君亲自下厨所做的茶点,那满脸满眼尽是满足,许平君坐在他身旁,一口未动,只静静看着他,这样便也知足,刘病已还是他们成婚之时的那个刘病已,若说变得除了身份的转换,就是他待自己更加的柔情,即便宫中已有了新人,可他依然还是时时来自己这儿,时时陪着自己,许平君的要求从来不高,只要夫君的眼中有自己。
“平君啊,辛苦做这些,也吃点。”言语间,刘病已已然将手中的茶糕递到了许平君的手上,笑看着她将茶糕放入口中,那样的柔情除了对许平君,刘病已还未这样望过别人,许家对刘病已的意义终是不同的,茫然无助之时,是许家给了他温暖,是许平君暖了他这颗漂泊的心,从此有一个可驻脚之地,自刘奭出生之后,他知道自己也有了一个家,所以他不许任何人破坏他的这个家,这份温暖。
几家欢喜几家忧,戎美人不但没有这兴致,心中更是害怕极了,午宴后,她母亲的一番抱怨,才知韩增这是为何那般对自己,可也同样想不明白,明明拒绝了与霍家联姻,为何韩增还这般护着霍成君,想来想去,无非两个原因:一是觉着对不住霍成君,才出面给个警告;二是霍光位高权重,即便拒绝了,也不希望两家交恶;不过不论如何,韩增不过是一时的,最关键的是,自己母亲得罪之人乃是霍显,她会不计较此事吗?
心急如焚,哪还顾得上帝王临幸之事,只想着如何向霍家赔罪,如何与霍家解释此事,正不知何解,团团转之时,陪嫁丫鬟倒是给出了一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