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只听得轰隆一声,万寿宫外侧的院子传来爆炸声响,尘埃顿时飞扬起来,遮蔽住光芒,尘埃直冲正殿而来,气味呛鼻。
在场的女眷都吓得惊叫起来,有胆子小的竟不顾身份嚎啕大哭起来。
皇帝的脸色也变得很难看,他看向太皇太后,想打手势示意洛阳剑带走太皇太后,但是,此举却被安庆王发现。
安庆王看向太皇太后,跪了下来,“母后!”并且,连续磕了三个响头。
然后,不等太皇太后说话,他便站了起来,“这三个响头,儿子一直想给母后磕,只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日终于可以完成心愿了。”
太皇太后没说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压根没看见他,也没听到他说话,只是在慢慢地吃着甜汤。
吃到最后,她皱了皱眉头,吐出一颗红枣核,然后不悦地对皇帝说;“瞧这些人如今办差越发不认真了,这么大的红枣核,哀家吞下去,还不生生地膈死啊?”
洛阳剑一向是听她的命令行事的,所以如今他虽没有被制住,却依旧按兵不动,与玉姑姑一左一右站在太皇太后身后,神情漠然。
安庆王见太皇太后不搭理他,脸色沉了下去,声音尖锐讽刺,“母后,您还是如当年一样,一点都没变,我站在你面前,你永远看不到,你眼底从来没有我。”
太皇太后放下手中的白瓷勺子,“砰”的一声,声音清脆悦耳。
她抬头,看着安庆王爷,嘴角一扯,算是挤出了一抹讽刺的笑意,“怎么会视你无物?你带这么多人入宫,动刀动枪,又引爆破又要打要杀的,动静这么大,哀家想装作看不见你都不可能了,而且,如果没有猜错,今晚的酒菜,你大概也下了毒吧。”
说完,她好整以暇地看着安庆王爷,眼底连一丝胆怯惊惧都看不到,仿佛,安庆王爷如今的威胁,在他眼底就像是小孩子玩的把戏一样。
安庆王笑了出来,“母后猜得没错,不过并非是酒菜下了毒,而是这篝火点了软香,只会让懂得武功的人暂时失去内力。”
“下三滥!”太皇太后哼道。
安庆王爷盯着她的眼睛,恨意在眼中生起,除了恨意之外还有一些很复杂的情绪,“我今天会这样做,难道不是母后逼的吗?父皇本有心立我为太子,是母后在父皇面前进言,说我非帝王之才,选立了他,可最终结果如何?他做出了什么政绩?他又为百姓做过什么?”
太皇太后听完他的话,只是淡淡一笑,眸色冷凝地看着他,却没说话。
安庆王恨声道“当时,满朝文武,都说我天资聪慧,文武双全,又立下赫赫战功,最该是帝王人选,而我没有想到,从小抚养我长大的母后,我尊敬如生母的母后,却在我春风得意的时候,一脚踢开我,给了我狠狠的几刀,我纵念你对我的养育之恩,却不得不怨恨你改变我的命运。”
太皇太后微微侧头,“我知道你怨恨哀家,你每一次刺杀你弟弟,图谋篡位,逼宫,你都会说这一番话,你不必一而再再而三地提醒哀家你恨我这个养育你长大的母亲。”
“母亲?”安庆王悲凉一笑,眼底充满了红色的仇恨,“你若是真把我当儿子,就不会这样待我,从小,你便宠着我,抬举我,我生母早逝,你对我疼爱有加,唯恐我被人欺负,你在后宫下令,任何人敢给我脸色或者恶语,杀无赦。我以为,你是真的把我当太子般培养,只可惜到最后,你一句闲闲的话,便毁了我的人生,你对我的好,虚伪得让人心寒。”
太皇太后淡淡地道“你若是用帝王之位来衡量你在哀家心中的分量,选择性地忽略母子间的感情,哀家无话可说。”
安庆王悲愤地看着她,“母子间的感情?当日我逼宫失败,是谁坚持要杀了我?你在大殿之上,说什么放虎归山留后患,执意要他下旨杀我,莫非这就是你说的母子情分吗?若不是他心软,私自放了我,我今日已经是一缕冤死的鬼魂了。”
太皇太后咳嗽一声,眯起眼睛盯着他,“那么,你觉得哀家当日说得对吗?如果当日杀了你,还有今日这事吗?当日但凡你表现得有一丝悔意,我都不会下狠手,看我从你的眼底看到的只是怨恨,对皇位的执着,你若不死,必将卷土重来。”
安庆王爆吼一声,“那为什么,当初你属意他为皇帝?我哪一样比他差?”
太皇太后眸色冷凌,“就凭你像今天这样,为了皇位,不息把所有的人置身危险之中,你血液中有好战的因子,你与哀家谈论的治国宏愿,并非如何治国,如何让百姓安居乐业,而是不断地扩建疆土,疆土何以扩展?还不是靠将士的鲜血与性命?我大周,如何能经得起你这般折腾?我大周的百姓,凭什么要为你的野心付出生命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