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堂虽不在汴梁,他受着白顺的照顾,那自然是白玉堂的主意。展昭辗转反侧,想不清楚,那人到底何意呢?因为盗取三宝给自己惹下麻烦,所以用这种方式道歉弥补愧疚?
当夜睡不着的有好几人,公孙策为这次的命案忧心忡忡,死者中毒而亡,可中毒反应却在数日之后才在尸身上显现出来,他不禁想起了师傅曾经跟他提过的一个人。
沈文泉,曾是师傅的师弟,后来因为犯了神医庄的规矩而被上一任神医庄庄主,也就是他祖师爷逐出师门。
他师傅公孙怀佩常说公孙策是学习医术的天才,那么沈文泉天生就是制毒的奇才,可为了研制奇毒,公孙怀佩说沈文泉自己也被毒药搞得面目全非。
公孙策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过这位已经被逐出师门的师叔了,可若此事和沈文泉有关系,他怕是有必要告知师傅一句,虽然不是很想写信回去……
徐青霄遭遇行刺,右手手臂中了一刀,刀刃喂了剧毒,若不是慕薛救人及时,怕此时早已到阎王爷那里报道了,虽说解了毒,可昏睡了一会后醒来就开始浑身发冷,高热不退。
徐青霄半梦半醒之间就见屋内的圆桌旁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好看是好看,就是瞧着有点像那个断袖,他浑身使不上劲,喉咙嘶哑得发不出声音,想着如果是那一帮前来取他性命的人,今夜怕白费了这么多人的苦心照顾了。
萧蹊南从桌上倒了杯热水,又将早就准备好的药丸拿出来,他走到床边,低头一看,徐大少爷正双眼犯迷糊地瞧着他。
徐青霄这双脸红得真是好看,跟抹了胭脂一样,慢慢起伏的胸膛,微阖的嘴唇,薄热的呼吸。萧蹊南眯了眯眼,觉得脑海里和眼前的画面突然都有些旖旎。
他伸手轻微抬起徐青霄的脖颈,把药丸给人喂了下去,还一边不舍道:“这药老贵了,你日后是要还的,知道吗?”
回应他的是绵软的呼吸声,萧蹊南觉得这人平日里看起来是挺高大,可揽在怀里却不重,他忍不住伸手想去抚摸徐青霄的滚热的脸颊,可半途又止住了动作,突然把人放下,一惊一乍的起身,匆匆忙忙的跳窗离开,狼狈极了。
白玉堂算着展昭生辰的日子,连夜从筠州余庆县离开,只是天公不做美,半途又遇上狂风大雨,即将入冬的风雨寒冷,倾盆如注,他只得寻了个客栈落脚喝酒暖身,盼着早些雨停。
这种期盼的感觉熟悉且陌生,就像他待在开封府养伤,盼着行军的展昭早点归来,却也是那人走后几十年里他再也没有的陌生情怀。
白玉堂也清楚的意识到,重来的这一世这一生他将是为了什么而活,他的桀骜、冷峻全盘瓦解,仅留似海情深去弥补重生前未得的遗憾。
座落在黑风雨夜里的丛林宛若张牙舞爪的怪兽,道路旁的客栈简陋,几盏残破的油灯散发出昏黄的光亮。
白玉堂着白鹿皮绒靴,脚底粘了湿泥土,身上着一袭锦衣华服,腰间玉带紧束,挂着百宝囊和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玉佩下的天蓝色穗子沾了雨水,紧紧的缠绕在一起。他安静地坐在靠近窗边的木桌旁,修长的手指提着酒杯,偏头注意着外面的天气,浑身散发出的气质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
这间客栈经年失修,墙壁和菱花窗都出现了明显的裂痕,若不是路遇狂风暴雨,以白五爷的脾性是绝不会踏入此地半步的。守着这间客栈过活的是一对上了年岁的老夫妻,看上去善良又朴素,送完酒菜后见白玉堂一身沾满了湿气,老妇人还特意打了一盆热水送过来示意他擦脸。
白玉堂有些意外,却见老妇人嘴里嘀咕着什么,大抵是想念多年未归家的儿子了,想着儿子今年会不会回来。
白玉堂把头发擦干后又用热水擦干净脸,接着还泡了手,才和气地跟老妇人道了谢。他重新落座,在这外乡之地竟然感受到了温暖,就像是怀抱着展昭的时候,嗅着他身上的味道,心里逐渐泛起丝丝甜意的感受。
客栈里就白玉堂一位客人,那老两口则坐在坐在桌旁打盹,不知道过了多久,白玉堂手旁的酒也已经喝了半壶。
外面的雨势逐渐减小,突然一个浑身湿透、好不狼狈的黑衣男子仓惶进门,他身上握着一柄已经折断的剑,黑色长发因为浸满水紧贴在后背的衣裳上,握着断剑的右手手臂受了伤,划破的黑色衣裳露出一道口子,还渗出了血,他的伤口沾了雨水,留出的血因着混了雨水颜色也变淡了。
那老两口被这动静惊醒,顿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赶忙从桌旁起身去扶那位走路踉跄受伤的黑衣人。
白玉堂微微凝眸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正巧这狼狈的黑衣人回头,他有些苍白的脸上透着冷漠,眼神警惕地看了会白玉堂。
黑衣人咽了咽嗓子,气息有些不稳,不想吓着店家赶紧将断剑和受伤的胳膊藏于背后:“麻烦老伯给我准备点干粮。”说完他从怀里掏出碎银塞到老伯的手里,脚步仓惶地往后院走:“院子后门在哪里?你们莫怕,我马上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