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确凿无疑，结案只是迟早的事。
石砚文面色灰败，自知再无转圜余地，他聪明了半辈子，石路青不过是任他拿捏的棋子，没想到，最后居然是栽到了这废物手上。
在甘荣的步步紧逼之下，石砚文把自己的计划全盘托出，和石路青的说法相似得惊人。
而石路青唯一没料到的，是张顺那天来方记杂货闹事，戳破他混混身份，竟也是石砚文指使。
可此事最终没对石路青造成任何伤害，石砚文便动了更狠的心思，他买通了王大虎，命他来杀人。
众人听得声音阵阵惊呼，都不由生出股恶寒来，连带着对昌云书院的人都疏远不少。
毕竟人心隔肚皮，谁都不知道石砚文这群同窗是不是跟他一样恶毒？
读书人向来地位较高，哪被人这般看过，当即气得要命，有好些心高气傲的扭头就走。
周围发生的一切影响不了堂上的流程，待石砚文交代完，县丞就拟了份认罪书出来，让石砚文签字画押。
石砚文拿着笔，只觉重如千斤，明明纸上所有字他都认识，串在一起读好似又不懂意思，他手颤得厉害，墨从笔尖滴落，极快地晕染开。
“有胆子做却无胆子认罪吗？”甘荣嘲讽道，要知认罪书，需得全文无错，更不可污了纸面去。
县丞又另写一份，重新递了过去，石砚文握着笔，抬起头，望了石路青一眼。
明明人还是这个人，怎就变化如此之大？
“快签！”衙役见不得他磨磨蹭蹭，黑着脸催促道。
“不签也行，”甘荣已经失了耐性，石砚文这等恶人哪值得等待，“县丞，把印泥拿过去。”
胜朝规矩是生意往来的契约可用大拇指画押，，而断案时，犯人认罪时，须得全掌都印上去，以便日后比对。
衙役抓着石砚文的手，往红印泥上一按，胜朝不许强行签字画押，为了避免落下口舌，衙役也不动了，只待石砚文自个儿按下去。
石砚文喉间一片腥甜，眼前的认罪书就是压倒他最后一根稻草，他苦心谋划了十几年，尽落了个这下场。
红红的掌印终是不甘地印了上去。
甘荣拍下惊堂木，“今审得石路青状告石砚文一案，夫鹏鸟呼雏，仁也。蜂见花而聚众，义也。鸣雁聚而成行，礼也。蝼蚁闭塞而壅水，智也。鸡非晨不鸣，燕非时不至，信也。彼夫毛虫蠢物，尚有五常，人为万物之灵，岂无一得盖石砚文虽为兄长，全无爱弟之心，只为一已私利，伤兄弟于无良，据本朝律法，图谋杀人，杀之未遂，当徒三年，且于公堂之上，谎话连篇，混淆视听，诸罪同论，今判石砚文，徒五年！”
尘埃落定。
衙役很快就把石砚文押了下去，结了案众人见事已了，也无乐子可看，三三两两就散去，石路青留到最后，待人都走了，才朝甘荣拱手行礼。
“多谢大人。”今天的证人全是甘荣找的，而石路青，就出了张口罢了。
“分内之事，不必道谢。”甘荣倒没当回事，判案本就是他的职责，至于证人，不过是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