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大姐讲到这里时,眉眼是含笑的。看起来对杨猎户非常满意。

    可当时,她心里怕的很。去杨树沟子的路上,她跟大弟弟哭诉,“咱爹真是没良心,弟媳还没进门,他就把亲闺女给赶出来。也没想俺这些年为啥成了老姑娘,要不是为了你和小弟,俺能嫁不出去吗?”

    她翻来覆去地惦记着这些年的付出,总觉得胸口有一口气,憋屈又迷茫。

    “要是俺嫁的人不好,那可咋办,到时候你可得来接俺,不然你也是个白眼狼。”

    唠叨的多了,大弟弟不耐烦地道:“行了,又不是俺让你留家里,关俺啥事,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要回来了,俺媳妇肯定不乐意。”

    听到大弟弟的话,花大姐心中凄凉,原本没干过的眼泪,也不知该不该流下去了。

    她被送到杨猎户家里,头上蒙着盖头,站在院子里,听大弟弟和杨猎户说话。

    “俺姐给你送来了,那俺走了。”

    一道憨厚的声音道:“来都来了,吃顿饭再走吧,山里逮的野鸡,焖些麦饭,也快。”

    一听有鸡肉吃,大弟弟便不走了。

    杨猎户的娘去烧饭,一张厚实长满老茧的手伸过来,牵起花大姐,“俺带你进屋,走累了吧?你先进屋歇歇。”

    花大姐脸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感觉都有点不会走路了。

    她坐在男人的屋子里,屋里气味不臭,不像她那俩弟弟,屋里简直不能落脚,非叫姐妹们收拾,不然就是生蛆他们也懒得动。

    她爹就更不用说了,还要她娘天天伺候着洗脚才肯洗脚,不然十天半个月也不见得脚皮子碰水,好像那脚是面做的,一碰水就化了一样。

    花大姐心里腹诽着,盖头被人掀了,她诧异一抬头,正撞上杨猎户的眼睛。

    “他长的可真不错,黑黑壮壮的,脸上的胡子刮的干净,衣服洗的发白了,闻着一点味道都没有,瞧着就利索。”花大姐不知是第几天来照顾赵靖了,从一开始的挣扎不配合,到现在躺那装死,已经有很大进步。

    花大姐给他讲故事时,好像也重温一遍旧梦,说话时总是脸上带笑,一点都看不出那天初见抹了满脸白面的模样。

    要花大姐说,她男人肯定比不得这俩院子住的几人,隔壁俩道士就不说了,看着跟喝露水活命似的,不染人间烟火。

    就说她这边院子里的俩人,赵靖受伤瘫在床上,可这张脸是真俊,十里八乡都难见这么齐整的俊后生。

    那个叫秦扶清的少年呢,也算齐整,可待人如沐春风,没什么距离感,花大姐见他往村子里墙角都能蹲,跟人家老头孩子聊的津津有味。

    倒是有些像他们乡下人。

    她那汉子,肯定比不上赵靖这样俊。

    只是在她心里,她只看杨猎户一眼,就认定他俩能过一辈子。

    她长得也不好看呀。天天下地干粗活,手心粗的磨人,夏天小弟被蚊子咬了,总要她用手摸一摸,指甲挠的疼,用她的手摸刚刚好,又解痒又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