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儿、白儿,习练功法,走火入魔,为师不得不将他们一人制成人傀,一人囚于无间狱下...而谷中剩余弟子中,唯有妩儿与你,尚能慰为师之心...」
慕容楚眼神闪烁,此时师父语调,正是多年前自己初入谷时的柔和温暖之感,但这语气早已多年不闻,此番听得,不仅未让慕容楚悬起的心落下,反倒额生冷汗。
当年在莲花山上,将走火入魔的炼、白二位师兄,一人毙命、一人囚禁之时,师父也正是如今这般语气。
「师...」猜出了几分师父心意的慕容楚,颤抖着惶恐开口,想要再为自己辩解一番,好能让师父饶了自己,岂料话音才出,又被师父开口打断。
「你想要观那残卷,为师允诺了你...你想要这蓝袍,我也能允你,即便是人傀,为师也能供你驱使...可你实在令为师失望。」蓝袍伸出掌来,轻抚于慕容楚低垂头颅之上,语气更柔。
听得此言,慕容楚惊慌愈盛,尤是在话音落时,人傀手掌已从自己头顶发端缓缓抚至自己面颊,随即缓抬起自己低垂之首,那双冷眸也出现自己眼前。
分明是柔声细语,但那双眸中的冷冽,却与怀念之言,截然不同,正当慕容楚在思忖自己将面对何种命运之际,却觉那如野兽之掌已然收回...
蓝袍起身,只轻挥衣袖,令少年困扰的密林禁制,已悄然消去...穹顶晌午之光穿透枝杈洒落林间...
感受到洒落身上的日光已不似先前般寒意彻骨,顾萧顿知蓝袍适才挥袖便是将这无形禁制散去,便是让自己与慕容姑娘离开之意,当即欲拉起慕容妩离开此地,但当轻扯慕容姑娘衣袖,却觉身旁女子足下如同生根,一动不动,稍稍思忖,便知其心意。
果然,慕容妩望向伏地不起,宛若失了灵魂的儿时挚友,权衡一二,终是跨前一步,跪地开口:「师父!楚师兄尽心尽力为您办差...还请您能...」.Ь.
「妩儿!」不待慕容妩说完,蓝袍已然转过头来,先前那柔和目光已然不见,透出威严之光,冷声打断。
许是慕容妩的求情之举,令慕容楚看到了一线生机,立时回过神来,冲着慕容妩纳头便拜,深知师父宠溺的师妹若是开口,定能让师父饶了自己性命...
可还不曾叩首,却觉后心凉意传来,想要低头查看,余光却望见师妹惊恐掩唇,失语之状,眼眸再低,映入眼帘的,却是如野兽般利爪,穿胸而出,掌中殷红处,正有一物,不停跃动。
目光渐渐凝滞,慕容楚缓缓侧首,迎上俯身的蓝袍人傀...自己虽未完成师命,但也是尽力而为,况且谷中弟子中,自己也算得衷心不二之选,为何师父会下如此狠手...
思绪一霎便止,非是不再去想,而是胸中心脉已穿,再不能想,不甘之语终是从喉中挤出:「为...为...」
语不成语,可俯身在旁的蓝袍却知其意,许是还念传艺之情,师徒之情,蓝袍毫无生气面容缓缓贴近,附耳轻言:「千魂之法,需以千人同时毙命,习武之人,可以一当十...楚儿放心,你现在还死不去的,为师会留得你命...让你亲眼看着为师如何逆天而行!」
慕容楚瞧向那擒双眸,想要开口怒斥,但蠕动双唇,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蓝袍手掌从自己胸膛缓缓抽离,随即无力而倒...
说来也怪,明明心脉被穿,在蓝袍人傀从胸膛抽出手掌之时,便该一命归天的慕容楚,却能清晰的感知这林中一切,只不过口不能言,如同飞出体外的游魂一般。
瞧着掌中那仍在跳动的心脏,蓝袍眼眸中隐透兴奋之色,心中暗呼:「成了!果然这千魂供之法不错...凭借此功,便能保证这
些‘贡品"能在一个时辰内同死...到时只要让他穿上锁魂袍...」
眸随心动,目光轻抬,望向远端林中面色凝重的少年面庞...
慕容妩掩住双唇,不敢相信曾经对待众人如儿如女的师父,如今竟不作犹豫的杀死徒儿,瞳仁震颤,如坠冰窖,甚至穹顶的晌午日光洒落,也觉不到丝毫暖意,瞧得那冷漠却透着隐隐兴奋的目光望来,喃喃重复着同样一句。
「为什么...为什么...」
身旁青衫,此刻虽还勉力保持镇定之心,但心中早已惊骇难抑,甚至在听得慕容姑娘喃喃之言时也想同问,但当迎上蓝袍目光,却勉力压住,心中已能笃定,这位慕容谷主之邀,绝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