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柃历经了一场晦涩香艳的梦。
梦境回到了他初入易家的时候,一开始,宋柃和谁的关系都算不上太亲近。他是被接回易家之后才知道,老头子的私生子并不在少数,有几个是被养在了外面,如他一般这样不管不问,野草一般在外成长了十几年才被突然想起的却是独一份。
初时宋柃就像是被豢养的小宠物,老头子逗了两天,在发现宋柃胆小又怯弱,憋红了小脸也憋不出两个字的时候便逐渐冷了表情,丢给易楠戚随意安置便撒手不管了。
这个漂亮华丽的庄园里,每一个人都衣冠楚楚,可他们面对着宋柃都是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
宋柃只是胆小,可他不笨。那冷俊面庞上常年覆着冰霜的易楠戚,宋柃不大敢去招惹,只敢小心翼翼,笨拙地去讨好那看起来唯一具有良好教养,和他一般大的年龄已经能看出温柔儒雅的贵族公子气质的易楠叙。
宋柃皮肤很白,脸很小,一双圆眸大张时,显得非常幼态,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下巴尖尖的,完全看不出来已经十四岁了,刻意讨好谁的样子就像是小动物顶着柔软的头主动去蹭主人的手掌心一样,那么明晃晃的意图,在一堆老狐狸中间显得稚嫩可笑。
易楠叙起初对这个算不上什么稀奇物种的私生子,唯一持有的态度就只是能维持面上挂着浅笑,面对宋柃的示好都只是点点头便罢了。甚至在接过宋柃乖巧递上来的东西后,转身就会从佣人手上接过手帕将每一根手指都擦拭干净。
宋柃还记得,易楠叙的手很漂亮,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皮肤是长期呆在阴暗古堡里的苍白,带着一点不近人情的冷意。
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大概是校游学的时候,他们两个被迫分到了一间房…恰逢雨季,雷雨交加的天气让靠近窗边的宋柃辗转难安。窗外闪电刺眼,照亮着幽暗森林,轰隆隆的雷电砸在空旷树林间,每一下都击在宋柃那脆弱的心尖。
童年那些不好的回忆如泄洪的水一般纷纷涌现,破败窄小的房间,电力不足只有一盏微弱灯火的蜡烛...宋柃实在太害怕了,他白着一张小脸,披着被子跪在易楠叙的床边,小心伸出手指戳了戳。
“哥哥…”宋柃抖着声软软叫了两声,他打算就叫两声,不管易楠叙回不回复,他都要躺在易楠叙旁边,最坏也就是明天被狠狠骂一顿…
易楠叙其实没睡着,他对睡眠环境其实要求不算太高,不过是从宋柃捂在被子里小声啜泣的时候,便感觉很焦躁。这个比他小不了几天的弟弟,是个黏人精加麻烦怪…这种天气又怎么惹到他了,打雷到底有什么可怕的,快成年了怎么说哭就哭。
身旁悉悉索索的小动作,宋柃竟然抖了被子在不远不近的地方就这么躺了下来…
易楠叙不乐意了,他翻身一把拉开宋柃捂着脸的被子,窝在枕头里的少年被吓得一愣,红着眼眶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反应过来之后,宋柃以为易楠叙是被吵醒要赶他回自己床上,急忙抱着易楠叙的腰将小脸贴上去,好像这样就不会被赶走一样。
“哥哥…我真的好怕,我今晚上和你睡一张床好不好。”
头上的人闷着没有声音,宋柃耳边只有贴着的胸腔传来急促的心跳声…不知道在想什么,宋柃没管。
“我就睡床边,保证不会挤着你…”
“可以吗?”
易楠叙的不字还没讲出口,一阵热气挟裹着少年的清甜卷入鼻尖,宋柃改成搂着脖子,贴着脸撒娇…少年柔软的脸颊被眼泪沾湿,易楠叙燥热的身体感受到一丝凉意。心里好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上蹿下跳着,蹿得他有点晕。
易楠叙终于有一点当上哥哥的自觉,将宋柃扯进被子里,还在板着脸教训着:“谁教你这么撒娇的,不许对着其他人这样做。”
燥热的雨季里,两具年少身体交叠在一起,宋柃被悟出一身热汗也没敢掀开被子,易楠叙只好将少年搂得更紧,听少年均匀的呼吸声,听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那一晚其实在宋柃看来是算得上很美好的,两具青涩的身体单纯贴在一起,潮热从易楠叙身上不断传来…
梦境一转,同样的大床,易楠叙没有好心的搂着他睡,而是在他带着哭腔求留在床上的时候,黑沉的眼神变得凶狠,一字一句向外吐:“这可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