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微宫御道上人流如梭,挂着晶莹水珠的桃子,砌成小山的蜜饯,一盘接一盘往含元殿里送,全都是为今夜的庆功宴准备的。
谷水、洛水年年泛滥,历年治水所耗不菲。如今李适之顺利修筑了上阳、积翠、月陂三大堤防,堵住的不只是水患,更是国库如洪水一般的资耗。
除却多年旧患,圣人十分欢喜,不仅设了今日的庆功宴,还赏赐了宫中上下。
宫人们得了赏自然也欢喜,筹备起宴会自然更卖力些,整座宫城都是一派祥和喜气,比除夕还要热闹。
“那边便是含元殿。”李峧指着远处的恢宏宫殿,绰绰仰头望去,那地方她再熟悉不过了。
贤宗皇帝喜欢在含元殿赏看歌舞,更喜欢杨玉绰陪着他在含元殿赏看歌舞。兴起时他会自己去敲羯鼓,杨玉绰抱着琵琶与他合奏。
不论今夜宴上是李峧求贤宗皇帝为他们赐婚,还是贤宗对自己一见倾心,绰绰都能接受。
李峧领她从春晖门入,门口的宫人见是李峧领的人便没多问来历,但依例仍是要搜身的。毕竟今夜赴宴的都是李唐最尊贵的人,半点差错也是容不得的。
绰绰张开胳膊,由着小宫女从头到脚搜了一遍,连香囊也打开来细细验过,确认身上没有利刃一类的物件才肯放行。
她与李峧刚走出两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痛呼。转过头,便见方才搜身的宫女掐着自己的喉咙倒地挣扎,似是快要断气了一般。
“香囊有毒!”领头的公公喊了一声,两侧的禁卫军立刻就将她围了起来。
动作之迅速,绰绰只感觉到一股疾风从脸颊刮过,眨眼已见禁卫军拔剑相向。
这个香囊是乔大娘准备的,说是夏日将至虫蝇多,佩上香囊能驱虫避秽,她见香囊上的牡丹绘得灵动便收下了。
又被李屿算计了!
“这当中定是有什么误会。”李峧心慌意乱,携毒入宫即便什么都没有做也可以谋逆论处,他不信绰绰会做出这样的事,也担心她就此被问了罪。
“香囊是我府中下人准备的,公公自可将她擒来问个清楚。”
那公公并没理会绰绰的解释,只客客气气朝李峧道:“王爷容禀,这携毒入宫是重罪,自是要查个清楚明白的。事关禁宫安危,未查清之前老奴是断断不敢放这位娘子入殿的,还请王爷体谅。”
“我可为她做担保,此事断然与她无关。”李峧握住了绰绰的手。
“老奴自是相信王爷的,但请王爷细想一想,陛下、慧妃娘娘他们又是否如王爷这般信得过这位娘子。若是不先证了她的清白,您这头将人领进去,转脸怕就该被送进禁卫军押出来了,又是何必呢。”
那公公说的句句在理,李峧一时无法反驳,手上的力气渐渐弱了,最后松开了绰绰的手。
绰绰看了一眼地上抽搐着的宫女,看样子应当中毒不深,她稍一施法便能让她痊愈。可若是她平白痊愈了,只怕会惹来李峧怀疑,反而印证了李屿说她是妖的话。
“娘子,且随老奴走一趟吧。”
绰绰望了一眼含元殿,都到门口了却还是进不去。李屿算你狠!
禁卫军将绰绰押往掖廷,在右掖门大街上正撞上了悠哉悠哉的李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