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蕖脸上挂着清浅的笑,姿态温润和煦,语气祥和柔缓,可她说到“教诲”与“磋磨”二词时,虞小墨分明看到金角犀躯体狠狠抖了几下。
它现下已是只无角牛,放在牛界称得上毁容级的惨剧,严重到能领残疾牛补助了!这几天被关在师姐那儿,肯定也没少受罪,身体加上精神的摧残,金角犀此刻就如狂风暴雨里的一朵娇花,瞬时蔫成了一团。
虞小墨从它湿润的眼里看出了委屈、悲愤,更多的是无可奈何,卖身求荣地哀伤。
她在心里默默给牛牛点根蜡,你看,不管做人还是做妖,真的不能太浪,一旦浪过头了,还没个强大的后盾,那你欺负过的对象,她家秀炸天的队友就要来收拾你了。
“谢谢师姐~你可真贴心!”虞小墨猛地扎进红蕖怀里,抱着她的细腰糯糯撒了个娇。
红蕖耳尖微微泛红,唇边缀着浅笑,“你高兴就好。”
虞小墨点点头,也不矫情,接过她手里的绳儿,将金角犀牵到一棵树下安顿好。
背对着红蕖小姑娘还扯着金角犀耳朵,小声狠道,“呵呵,哥们想不到吧?风水轮流转懂吗?让你刺我屁股腚,爸爸我回头收拾你!”
金角犀疼得嗷嗷叫,虞小墨却不理它,一转身,脸上又挂着可爱的笑,小碎步至红蕖跟前,“师姐跟我来,我正有事想要请教呢。”
“哦?”红蕖随她走至墙角边,“想问何事?”
虞小墨指指甘蔗,“师姐可曾见过此物?”
红蕖顺着望去,初初一看还以为是紫竹,定睛再瞧却发现像竹又不是竹。它不如竹高耸也没有其错综的细枝尖叶,唯独顶端抽着几簇嫩绿,层层包裹住中间的花穗,迎着清晨的微光随风荡漾。
她凤眼眯着,细细辨认了半晌后才摇头道,“没有,琼山里没见过,外边应该也没有。”
“师姐可认仔细了?外头真没这玩意儿?”虞小墨再问,语气里夹着点小兴奋。
“当真从未见过。”红蕖颔首肯定,“我早年也四处游历过,见识虽不比各位师长可也过得去,或许是我眼拙认不真切,但朱辰界里确实未见此物流通。”
小姑娘紧接着又让红蕖瞧了红薯,还给她分别说明了两作物的名称以及性状,结果一样的答案,不认得,这儿没有。
虞小墨顿时喜不自胜,没有好啊!物以稀为贵!就是要这里没有的作物才值钱!
可是——
她蹭蹭下巴,眼珠灵动一转,忽而蹲下身拿个落寞的小背影对着红蕖,嘴里轻轻一叹,“哎……师姐,我是不是不招师傅喜欢啊?”对不起了师傅,让你背个锅。
红蕖还没从话题突转中回过神,听清虞小墨所言,愣了一瞬,随后柳眉蹙起,“师叔怎会不喜你,她为了救治师妹煞费苦心,百年修为眼也不眨的耗在你身,若真不喜,何须如此?是不是有弟子多嘴和你说了什么?”
虞小墨装着哭丧的表情怔住,想起昨日清淮面色甚是疲倦,话多了嗓子都有些哑音,原来都是为了自己。
她心里一涩,眨眨眼又继续说:“不是的,就我自个儿,总觉得师傅有事瞒着我。丘言说我们山派是四大宗门之一,尊贵的很,师傅又说我们山派弟子少是为精益求精。照理名头这么响亮,生活条件应该不错才是,可我看见的,是他们凋敝清瘦的身板,是褴褛陈旧的门服,是做菜连盐都舍不得多放的窘迫局面。”
她垂着脑袋兀自拔拉脚边杂草,沮丧道,“我就是想问问师姐咱们山到底是个什么境遇,怎么说我现在也是琼山的人了,琼山就是我家,我却连家里什么状况都搞不清,一点儿忙都帮不上……”
上诉这些情况,虞小墨看在眼里好几天了,一直没机会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