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伤成这样,又没有药,他是怎么撑过来的,姜娆有些难以想象。
小院依旧是昨日的景象,冷清萧条,寂如坟茔。大雪堆积了满院,走在上面的每一步,都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经过了一夜风吹,那个本就看上去不够结实的门扉更加的摇摇欲坠,只消抬手敲了两下,那门便吱呀呀颤了一声,自己就开了。
屋内一地凌乱。
姜娆没想到自己会看到这样一副景象——少年匍匐倒在地上。
他两条腿无力孱跪着,膝盖下压着一床单薄程度甚至可以忽略不计的被子。
长发披在身后,脊背微微弓起,背影像是一头被剪断了尖牙利齿、抽去了骨头的困兽。
动作看上去,是想用手肘撑住地面,方便使力,支撑着他自己站起来。
可纵使他的手臂肌肉收紧,看起来已经用尽了全部的力气,两条腿却像是坠了千斤石块,移动不了分毫。
赤红的眼底,填满了落败与颓然。
姜娆心头一涩。
老大夫告诉过她,少年有习武的底子,若不是断了双腿,看他骨骼体魄,应是天资不俗之辈。
偏偏可惜他断了腿,就算治好了,想要拾起之前的武功底子……也基本没那个可能了。
姜娆咬着嘴唇,难受的厉害,一时间都忘了怕他,心里只剩下了心疼。
她默默走过去想搀扶住他。
却被他陡然抬起的冰冷目光,吓得动作一停。
容渟听到她进来的声音。
侧眸看着她,他重重咳了两声,“你来做什么?”
姜娆眼底湿润,充满了爱怜的母性,她抬了抬手里的药包给他看,“我去医馆,为你拿了些药。”
容渟默不作声。
他的性子早就被吃人的深宫磨损得扭曲多疑,从出生以来见过的每一个人,笑的骂的,没一个是真心对他好的。
笑里藏刀的虚伪笑意,他见得多了,过分热络的示好对他来说,与欺辱冷落,并无太大区别。
不会有人真的对他这么好的。
他冷眼看着她脸上的关切,仿佛在看用蜜糖裹住的毒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