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卿辞的脸色变得煞白,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是听错了,他嗓音沙哑,有些发抖:“什么…什么意思?是我啊,佩郎…”为了抑制发抖的声音,他不得不抓住手下的被子,攥得手指有些发白。
宋佩没有搭理他,他起身拿起一件外衫随意罩在身上,转头看见顾卿辞仍旧躺在床上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突然心情变得很好。他弯下腰,右手掐住顾卿辞的下巴,恶狠狠地说:“爱卿是不是以为朕很喜欢你?哈哈哈,可笑!”他放开了掐着顾卿辞的手,顾卿辞的脸上留下了两个显眼的指印,但是他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了,他只能听到耳中发出嗡嗡的声音,宋佩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遥远而不真实,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雾气,但是却清楚地传入他的脑中:“朕骗你的,哈哈哈。你知道朕在这世上最讨厌谁吗?就是你!一副用情至深的样子真恶心,朕可是花了这么多年陪爱卿演这出戏。不过爱卿没腻烦朕也腻烦了。”宋佩随意将腰带系起来起身往殿外走,边走边说:“朕厌恶你,从前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朕不想再看见你。”
宋佩说完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偌大的宫殿摆满了华丽精巧的饰物,有的是周边国家进贡的,有的是民间巧匠制作,有的是前朝留下的古董…一件件都被静心保养,被宫里的人视为珍宝收藏。而顾卿辞却格格不入,他满身破败,头发散乱地披在脑后,嘴唇上有血痂,背上是令人胆寒的疤痕,腰部酸痛,隐秘的部位里面还混杂着精液和血液,似乎有些干涸了,结成块留在了体内,带来疼痛与不适感,他全身上下没有哪个地方是不难受的,但是最难受的好像还是他的心脏。他感觉有人拿刀捅穿了他的胸腔,因为没有找准心脏的位置而拔出来又重新捅进去,然后旋转刀柄,刀刃将心脏剜出一个巨大的血洞。他觉得很痛,但是却不知道为什么流不出眼泪,从年少到如今,他们相识二十多年,自认为相爱十几年,他为他付出了所有,包括身体与灵魂,也包括家庭,但是原来是假的,从头到尾都是假的。喜欢是假的,心疼是假的,担心是假的。厌恶是真的,冷眼嘲笑是真的,说不定当宋佩看见自己为了他与母亲反目时还会笑出声。
顾卿辞坐在床边,突然也笑出了声,笑自己知人知面不知心,笑自己付出的那么多年,笑自己对宋佩的感情。笑着笑着,顾卿辞突然开始剧烈咳嗽,他用手捂住嘴,突然感受到手上有黏湿的感觉,低头一看,原来是吐出血来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自己为了宋佩与这个国家,殚精竭力,身体落下了病根;为了宋佩惹母亲生气,招来一顿鞭笞,甚至让母亲伤心;为了讨宋佩开心,昨晚经历了巨大的身体上的痛苦,今天又经历了精神上的痛苦。
顾卿辞突然觉得很累,他找来昨天的衣物,废力地穿戴好,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糟糕,一瘸一拐地走到殿门口。他全身都在痛,连最简单的走路都成了巨大的折磨。
殿外只有一个小太监候着,他看到顾卿辞出来本想行礼,看见他惨白的脸吓了一跳,回了神才向他行礼:“皇上吩咐了,大人出了宫便可自己回府了。”
顾卿辞向他点了点头,朝着宫门外走去。皇宫内除了后宫娘娘与皇帝外不可乘坐轿撵,除非有皇上特许,不然只能步行。宋佩显然没有照顾顾卿辞的意思,顾卿辞不得不慢慢地往外走,腰部与私处传来剧痛,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直到走出皇宫,叫了车马,回到家中才支撑不住昏死过去。
顾卿辞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见黎夫人坐在床边。
“娘…”顾卿辞的嗓音十分沙哑,几乎快说不出话来,他头晕目眩,想要起身却根本动弹不得。
黎夫人想生气却生不起来,她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将顾卿辞扶起来,又拿来一碗深棕色的药喂给顾卿辞。
“你这孩子,怎么一回家就发了高烧昏睡不醒,把娘吓坏了。之前是娘心急,娘想通了,不管你喜欢谁,娘都不干涉了,你先把身体养好好吗?”
顾卿辞一口口喝着药,若不是身后有人扶着,他根本坐不直身体。他喝完药躺下,看着黎夫人突然苍老的面庞,眼角流下泪来:“娘,我不喜欢他了,对不起,是孩儿错了。娘,我想离开京城了,我想辞官,去别的地方生活。”
黎夫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顾卿辞会突然说这种话,但她看儿子伤心欲绝且心力交猝,再加上他对皇帝的感情,也实在不适合留在皇上身边了。黎夫人叹了口气:“从前我和你爹总想着你能出人头地为国效力,如今你做到了,却并不开心。你已经为这个国家与皇上出力够多了,接下来出去散心也好,也好啊。”
顾卿辞闭上眼,将过往都抛之脑后。
眼前一阵白光,宋佩的记忆戛然而止,深渊一端的记忆已经全部回忆完毕了,却始终找不到前往另一端的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不如出去问问这个皇帝,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君偃打了个响指,众人又重新出现在皇宫内,而龙椅上的宋佩也逐渐转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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