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城三月雨纷纷,四月绣花针。
据《蜀艺文志》记载:“蜀土富饶,丝帛所产,民制作冰绣等物,号为冠天下。”在西汉以前,蜀绣就与蜀锦齐名。到现在有了12大类,122种丰富多变的针法技艺。和苏绣、湘绣、粤绣并列中国四大名绣。
衣因绣而尊,丝帛“加五采之巧,施针缕之饰”,方显珍贵。与锦相衬,锦上生花。
未出阁女儿做女红是正事。大唐女儿家给情郎做荷包也很普遍。正应了这句“等闲妨了绣工夫,笑问鸳鸯两字怎生书”。
季氏不准季英英学染技,对她的刺绣却是鼓励了又鼓励。
打板子不如让她多绣点东西,还能挣些家用银子。季氏寡居支应门庭,拉扯大一双儿女,连惩罚都极其现实。
季英英的绣房占据了正房的西次间。自与赵修缘这么隔街相望之后,季英英想出跨院的心思比什么时候都来得急切。除了吃饭休息,绣房里支起三台绣架,季英英带着绫儿湘儿快活地飞针走钱。
“娘子,这样行吗?”提问的是绫儿。她的话不比湘儿多。也并非对季英英不忠。奈何身契捏在季氏手中,季氏要她当眼线,她只能照实说。
季英英也明白,她怪不得绫儿,也肯定喜欢不起来。听到绫儿发问,季英英抬头瞪她:“太太说绣十卷经,可没说不让们帮着绣,更没说不能绣《心经》!若不想绣,就去告诉太太。罚我禁足,也得说话算话!”
娘子说的也有道理。绫儿心定了,垂头专注地继续手里的绣活。
《心经》字数最少,两百来字,加上两个丫头帮忙,不出十天就能绣完。季英英越想越得意。她怎么就这么聪明呢?
这时听到跨院院门被敲得砰砰响,季英英一听就知道是自家哥哥,她把针插在绣架上,快活地跑了出去。
还没到院门,就看到守门的粗使妇人开了锁,季耀庭抱着一大卷竹纸走了进来。
“哥,想死我了!这几天都不来看我,快把我闷死了!”季英英抱怨着,扯着季耀庭到了黄桷树下的竹椅上坐了,冲绣房里喊了声,“湘儿,砌壶茶来!”
季耀庭心里有事,望着妹妹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探究。
妹妹正是如花一般的年纪。脸蛋白皙,没有一点斑,不用脂粉也透出健康的晕红。耳际覆着柔软的茸发,像极了枝头的嫩桃,水灵灵的让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英英哪……”
“干嘛?”
季英英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以她对哥哥的了解,如果不是为难事,他才不会叫自己的名字。平时都是妹啊,妹子哪,我的好妹妹呀。她很高傲地抬高了下巴:“我在娘面前发了誓的,不会进染坊,不会染东西。也别来讨我主意。我可不想一直被娘关在家里。”
湘儿端了茶盘出来搁到了木桌上。
季耀庭朝她挥了挥手,打量了下院子,吩咐道:“拿些竹夹出来。”
院子里从树到院墙牵着几根晒衣绳。哥哥要做什么?季英英低头看到了他放在桌上的那卷竹纸:“哥,不会是娘改了主意,要我绣门帘屏风什么的吧?我可没工夫啊。娘说了十卷经,没说要我绣大件。当然,也不是不能绣,放我出门就行。”
唐时盛行煎茶,蜀中山青水秀,茶山众多,散茶已经出现。季耀庭倒了两杯茶,笑道:“看疑神疑鬼的。哥哥不过是想请帮忙鉴赏几幅工笔画而己。”
真的?季英英总觉得今天哥哥很不对劲。她伸手去就拿桌上的画纸。季耀庭拦住了她:“这样看着累。挂起来看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