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街上的小贩说话都是文绉绉的,朝廷将近八成的官员都是从江南那边出来的,那里几乎垄断了祁澜国的文官命脉,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文人相轻,一点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闹得好像天要塌下来了一样,江南那边各个派系只怕是已经闹得水火不容了。
薛会宁一噎,没好气道:“他们可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只是为人正直,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所以遭人排挤罢了,我跟你说,他们来了可不许摆架子,这次我可是舔着脸才把他们请过来的,用的可是我的名义,你给我客气一点”
若不是因为北城墙那个窟窿实在太大了他也不会这么割地赔款,给柳长风伏低做小,还把自己的人情都搭上了。
云玥扎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问道:“薛大人,那些同意来朝州的大儒都有谁为人如何学问如何这些你可知道还有,朝州靠近边境,这里多动乱,百姓以放牧为生,民风多彪悍,这些你可跟他们说了”
江南那边的读书氛围已经成熟,若是到了朝州,一切就要重头开始,若非特殊原因,云玥也不相信那些人会单纯因为卖薛会宁面子就跑到这里重头再来。
薛会宁得意地展颜,从怀里摸出一张纸放到桌上,“这上面就是答应来朝州的大儒,有先皇在世时辞官的太傅詹文泽、三朝元老龚明轩、先皇在世时的金科状元卓洲,他们三个是这些人里面名气最大的,剩下的愿意到朝州跟他们三个或多或少有些关系。”
说到这里,薛会宁起身同云玥客气地说道:“弟妹,这太傅詹文泽愿意来朝州是因为他在江南的书院难以为继,再加上那边派系斗争太厉害,詹文泽在朝廷没有背景,没有后台,被人打压得厉害,不得不离开江南,另寻出路。
卓洲当初辞官是因为对先皇失望,读书人总是有一些不能碰触的底线,此人跟我也算有些交情,一听我要在北方建一座大型的书院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是真的心怀天下,这个倒是不用怀疑。
至于龚明轩此人则是冲着弟妹来的。”
“我”云玥指着自己,一脸问号加感叹号,什么时候她还能号召天下文人雅士了
薛会宁看她一脸茫然,浅笑着解释道:“弟妹可能不知道,你的医术如今被传得神乎其神,只是碍于你是女子又是柳家主母,一般人轻易不会打扰你,更多的是夔州的仁心堂求医,目前为止,只要找上仁心堂的好像还没有被他们叛死刑的,所以弟妹这里才这般清净。
不过龚明轩的情况有些特殊,他历经三朝,如今也快到了知天命的时候了,以前在仕途上落下不少隐疾,以至于现在老了一身是病,夏天也要穿着加厚的长衫,房间里一年四季都烧着炭火。
在江南长居也是因为那里的天气比北方暖和,适合养病,之前这么精细养着倒也没什么问题,可这一两年他家人发现他的身体越发不行了,去年夏天千里迢迢去了一趟夔州,云家三长老给他治了,却说只能帮他缓解,无法彻底根治,而且治病的时间很长,可能他要在夔州待上很长一段时间。
夔州自然比不上江南,无论是从天气还是生活条件,龚明轩的家人忧心忡忡,想着弟妹医术极好,就向云三长老打听了一下,结果当时云三长老的回复是,若弟妹肯出手,情况一定比他治疗的要好上许多。
当时龚家人就惦记上弟妹了,原本是想着等今年春暖花开再将龚老爷子送过来,没想到我先给龚老爷子去了邀请函,这不是正中下怀嘛人家就给我提了要求,龚老爷子来朝州教书不是什么问题,但他这病要我费费心思。若是龚老爷子知道这书院就是你们夫妻两的,不知道会怎么想”
薛会宁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喘息着坐下来老神在在品茶,将问题扔给云玥夫妻两。
“晨哥哥,这事你怎么看”云玥同顾晨轻声问道。
顾晨则是瞟了薛会宁一眼,薄唇轻起,“你给龚明轩回信,就说我夫人答应了,不过能不能治好不敢保证,相对的,龚明轩要在书院待满十年才能离开。”
噗薛会宁嘴里的茶水全喷了,猛咳了好几声,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柳长风你这奸商那龚明轩都快五十了,又一身病,能不能活十年还不好说了你这是把人家儿孙绕膝的日子都断了你怎么就这么黑心呢”
顾晨慵懒地看向薛会宁,嗤笑道:“在商言商,龚家人不想让老爷子死了,而我也不可能做赔本的买卖,只要他在朝州一天,我们就保他一天,若是我们能让他活十年,代价是龚明轩要一直长居荆北城,你说龚家愿不愿意”
“额”这个问题倒是把薛会宁难住了。
看他那纠结地样子,云玥轻声道:“薛大人,你先给龚老爷子回信,让他们来朝州,至于他的病能不能治,可以治到什么程度要看过之后才知道,至于我家家主提的条件你可以先不和龚家人说,一切等看过之后再商量。”
薛会宁闻言,如释重负,脸上终于有些笑容,大肆将云玥夸赞了一通,害怕顾晨出尔反尔,赶忙遛了。
“夫人就是心善”顾晨回头看向云玥,嘴角噙着浅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