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旧并没有因此慌乱,他对沙曼云强调一件事情,“我没有动手。”

    有些家伙很奇怪,他们好像永远都能保持客观的态度。从下层家庭爬上来的卓旧,哪怕在政斗失败的时候,都不忘打扫桌面,给自己和即将到来的军雌们泡上一杯咖啡。

    可能是政客都有的毛病,保持体面,说话给彼此留下空间。

    未成年雄虫的残骸、年久失修的航空器、从五年前就开始记录戴遗苏亚山的季节变化……

    卓旧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没有温格尔的出现,他也必然会开始自己的逃狱大计。

    “他是谁?”

    “普罗的未婚夫。”卓旧慢条斯理地说道:“也可能是雄虫弟弟,或者爱慕者。”他目光落在那块骨头上,再次强调自己在这件事情中没有做过的事情,“我没有动手,同时,我是个素食主义者。”

    沙曼云将那块碎片收起来。

    他是学医的。

    因此,他能清楚地辨别出这些骨头上密集的牙印。那些被抛弃在荒地中的尸骨,野蛮地掰成数段,就连头颅也被敲碎。因为年份过久,已经不能去还原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一定很痛苦。

    沙曼云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种方式更加痛苦。但他想到温格尔有朝一日也被啃食殆尽,他的心理就密密麻麻渗出一种灰色调的雾,他的牙口便开始发痒,可他没办法想象那个场面。

    因为他从没有真正的吃掉过谁。

    “普罗不知道。”

    卓旧点头,他显得很自在,“他知道不见了,但又人不知道去哪里了。”

    平心而论,普罗是一个凶悍的军雌,长期的看守工作让他身上同囚犯一样,烙印上戴遗苏亚的气质。除他之外的军雌,都清楚来到戴遗苏亚山监狱工作,约等于被永远的遗忘。

    在不被囚犯们所知道的世界里,无数军雌争取早日离开这里,去到真正的文明社会,和正常的虫族们交流,与雄虫接触,或者为自己的事业寻找新的出路。

    只有普罗,日复一日地待在这里,仿若他出生在这里,也要死在这里。

    卓旧在这之前,见过普罗三次。

    一次是刚刚入狱的时候,一次是普罗执行规章惩罚逃狱未遂者,还有一次是他来到戴遗苏亚山监狱,找什么东西。

    只有最后一次,普罗是放松的、愉悦的,那个时候,他的眼睛里还带着一点称为希望的光芒。

    “他会疯的。”沙曼云看着手中的碎骨说道,“一只未成年死在他的地盘上。”

    卓旧说,“他早就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