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作阿都的彝人首领再度骑虎难下,只是这一回,并非只有朱肃和明军教他难堪。舍兹夫人是土司霭翠的夫人,平素便时常襄助霭翠,处理水西事务,在族中的声望极高。

    她既出面,连那些本来和阿都一起堵截明军的彝人战士们,也不愿和阿都一条心了。

    “舍兹夫人,我……”阿都还想做最后的抵抗。

    “阿都!”舍兹夫人猛然娇咤一声,阿都竟是唬的浑身一颤,手上的弯刀都险些握之不稳。只听舍兹夫人道:“冒犯周王殿下,这是大罪……你再敢推脱,我也容你不得!”

    这显然已是最后的通牒了,阿都脸上青红变幻,如变戏法儿一般,终究是抛了弯刀,对朱肃躬身:“彝民阿都,见过周王殿下!”

    “跪下去!”舍兹夫人尤不满意。“你想害死我们水西全族吗?”

    阿都简直连牙都要咬碎了,但事已至此,已无他法可想。况且头都已经低了,再跪一跪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干脆光棍的跪下,给朱肃磕了一个响头:“彝民阿都,冒犯殿下,给殿下请罪!”

    “罢了。”朱肃看着他的模样,眼中闪过一抹凝重,口中却道:“本王饶你无罪。”

    不看僧面看佛面,舍兹夫人既然出面了,朱肃自然是不能继续苛责此人的。

    阿都似也只是做个样子,眼见朱肃给了台阶,他也便拍拍膝盖站了起来。他怨毒的回头瞥了一眼,也不知是看朱肃还是在看舍兹夫人,而后带着自己的人,快步的走掉了。

    舍兹夫人也若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赶忙迎上朱肃身边。

    “舍兹夫人,一别数月,却是物是人非啊。”朱肃左右看看舍兹夫人带来的彝人战士们,发现他们看着大明将士们的眼神,亦是带着几分戒备敌意,与先前大相径庭,不禁意有所指的开口道。

    舍兹夫人对朱肃话中深意却是恍若未闻,只是直挺挺的往朱肃跪去,悲泣道:“殿下,请殿下救出我的丈夫……”

    “什么?”朱肃面色一变,不竟惊道。“霭翠竟仍在贵州卫的拘留之中吗?”

    ……

    “马同知,霭翠土司已被你拘了月余了。”贵阳新城,贵州卫所之中,解缙正一脸焦急的追在马烨的身后。马烨是一个身量高大的武夫,他身着一身便于行走的武官袍服,在前方大步流星,一身士子长袍的解缙自是追的颇为狼狈。好不容易追到了马烨身边,解缙急急拦在马烨的身前:“马同知,水西水东,与我大明素来亲善,更是鼎力襄助了我等修筑贵阳城之事宜。”

    “即便大人要拘了霭翠土司查案,已过去了这么久,也该查清了罢?缘何还不放霭翠土司清白?”

    “如若坏了朝廷大事……如何担当?我……我必要向周王殿下阐明你之过错!”

    他本想说要参马烨一本的,但他在朝中还没有常职,只算是朱肃私人聘请的门客,这一番话说出来威慑力自然大打折扣。

    马烨面无表情的看了解缙一眼,淡淡道:“本官我镇守贵阳,身负守土之责。水西霭翠挑衅本官,或有图谋,本官职责在身,拘了他查明原委有何不对?”

    “你还真莫拿周王殿下吓本官……周王殿下乃是我大明亲王,还能像你这般胳膊肘往外拐不成?”

    解缙听他暗讽自己,顿时火冒三丈,他本是狷狂之人,这几日低声下气的在马烨这里陪小意,早已憋的受不了了。此时也顾不上彼此尊卑,直言骂道:“匹夫!这般行事,是要教殿下苦心全都毁于一旦吗?”

    “伱以莫须有之罪捕拿土司,真当无人能治你吗?”

    “我已行文殿下,不日,朝廷必派了人来治你……到时候看你还如何猖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