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榆眸中闪过片刻的错愕之色,旋即目光乍冷:“那死士掉下了山崖,什么人都没引出来,还是我叫人去把他拉上来的。倒是君姑娘那里,好似真的钓到了大鱼。”
叶臻闻言有些讪讪,旋即又理直气壮起来:“我都说了是试试看,也没说一定能钓到鱼嘛。至于那波黑衣人,我怎么知道?差点害死我。我还没问你呢,你明知道我把人带到卧龙山去了,好好的,派人从那边过干什么?”她顿了顿,说,“你先告诉我,有什么意外之喜?”
“什么叫我派人从那边过?”方榆也愣了一下,“你说的不会是……”他忽地正了神色,“你跟我来。”
两人一路走到一处僻静的转角,方榆才说:“昨晚你受伤昏迷,应该还没有听说景春苑爆炸案。”
“爆炸?”叶臻惊讶道,“景春苑又是哪?”
“就是翠衣班租住的地方。”方榆说,“你既说起舞女有异,我又审问一次魏平之后,立马派人去翠衣班查访,结果官差到的时候,景春苑已经陷入一片火海。我们救出戏班的几个人,还在附近抓到了两个嫌犯,他们供认说是寻私仇,所以点燃了戏班的道具炸药,还说有同伙在那卧龙山上,我这才派人追查,想来就是你遇上的那支队伍了。”
那竟是闹了个乌龙?若是被这支官差发现了叶鹤林,她就百口莫辩了。可后来那伙黑衣人又是什么来路?叶臻一面想着,又对景春苑的事感到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嫌犯当场就被抓了?”她问方榆:“景春苑好像很大吧?戏班的道具炸药才多大点威力?要是动辄能把整个宅子都炸了,他们日子还过不过?”她顿了顿,又问:“你们救出了戏班的人?可有那日去望川楼表演的?”她明显有些急躁起来。
“都不用问,没有。救出来的只有几个戏班的小生。老板也死在大火里了。”方榆皱眉道,“你说的那些疑点,我都想过,可是我命人查过景春苑,除了那些道具,没有其他的爆炸物。”
叶臻沉默了会儿,忽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那些不是道具呢?”
“不是道具?”方榆面色微变,“你是说……”
“如果那就是货真价实的火药呢?”叶臻心跳如鼓,隐隐觉得不安,“我想去景春苑看看。”
方榆本来想说她有伤在身,不好再奔波。但看她的脸色,他最终决定跟她一起去。他不是没有察觉叶臻的古怪,但他知道明智的选择是各取所需,不该问的统统别问,叶臻在利用他,他也在利用叶臻。他权且当她也是女帝的特使,与她合作还能得到无极阁的帮助。
他不知道走私火药的事,自然也不知道叶臻所想。自从知道陈家走私火器之后,叶臻难免有些神经过敏。景春苑翠衣班又和望川楼的事情息息相关,说不定也跟陈崇绪有关系呢?
叶臻拿布条将伤口缠紧,二人带了几个随从,一同骑马去了卧龙山下的景春苑。下马时叶臻打量了几下景春苑的位置和布局——尽管目之所及几乎是一片废墟,她总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她有点遗憾,要是阿冉在这里就好了,她对风水很有研究。
她随口问了句:“这附近没有其他宅子么?就一个戏班子租住在这里?”
一旁的随从答道:“问过戏班的人,说是班主图这里清静,这才租的宅子。”
叶臻点了点头:“可问过这宅子原本的主人是谁?”
这次是方榆回答的:“宅子有一定年头了,或许是前朝哪个贵族建的别院,没人知道,属于官府统一管辖。”
这时宅子里跑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差役,脸上还挂着一串……水草?他喘着气说道:“大人,湖水放干了。”
方榆点点头,对叶臻说:“走吧。”
“咦?”叶臻惊讶地看向方榆,继而笑道,“你想到了。”
“工匠说下面有空层,既然宅子里没有地道,那就只能在湖下面了。”方榆说,“这湖够大的,排水花了不少功夫。”
几人进了宅子,叶臻先观察了一番废墟,倒的确像是真火药爆炸的结果。她神色凝重几分,随着众人跟着那差役一同往湖边走去。
这湖约三十丈见方,深约一丈,边缘靠近假山的位置有一个直径大约二尺的洞。众人往洞穴边走去,差役说:“湖水放干以后,就露出这个洞来。方才有人吊着绳子下去过,是个挖空的洞,底下有一条暗河,边上是洞壁延伸出来的小悬崖,尽头有扇门。门后……暂时没人敢过去。”他说完,小心翼翼地问方榆:“大人,这可真怪,小的们当差多年也没见过这等怪事。要不……咱们再去调派一点人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