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龙抬头的时候河边办了几天庙会,修桥那边的人办的,天气又干又冷,那维莱特好像一块干冰,不停呼出肉眼可见的白气。他开车来这儿观察此地的生态,这个小镇子实在没什么可开发的。没有景点,没有特色,没有化石,没有古墓,没有亟待开采的矿,没有古镇风韵,只有一些因种种原因生活溃烂的人,可能是遗传病,也可能是运气差,幸福总在麻木后出现。
没价值就不再重新拨款,先前修桥的钱兜兜转转不知道到了谁的口袋里,也没多少,这条河又窄又浅,河堤是纯天然的土地,有水滋润长满了杂草,水位底的时候小孩淌着水就过去了,高的时候也淹没不过成年女性的腰。
这里离最近的龙王庙能有八百里远,田地上还矗立着几座人家的坟头,春节过去不久,期间没有雨下下来,坟包周围一圈的鞭炮碎片还红艳艳的。
那维莱特没有去过这种乡野上的小庙会,只有正经的,他看了看做糖人的,拎着汤勺给他画了只长条的龙,好寓意,好吉祥,那维莱特捏着竹竿放到嘴边去舔焦糖色的糖人,对他来说太甜了,但是他需要吃完。
莱欧斯利见到那维莱特的时候,那维莱特正一只手握着纸杯,一只手把糖龙往装了四分之一凉水的纸杯里面伸,沾上了水再拿出来吃。莱欧斯利觉得他很奇葩,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这只奇物的动作轨迹,他看那维莱特的双手,那维莱特看他手里用绳子绑在一起拎着的几篮子五颜六色的染色活鸟,视线微妙的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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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庙会结束的时候,林尼也走了,起因是莱欧斯利带着林尼在庙会上随便逛逛,逛进了马戏团里,这地方已经很久都没有庙会出现了,在莱欧斯利小的时候几乎年年都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得无影无踪了,戏团的团长也表示经济不景气,就这么苟延残喘的度过了一年又一年,很多收入都源于有人死了或者有人大寿,他已经准备把动物给买了,他跑了这些年,这动物都老了,在还活着的时候卖了最好。
莱欧斯利觉得他犯法,林尼问他招不招人,非常想进里面变魔术,为马戏团注入新鲜血液,老团长犹豫不决,林尼给他变了几个花样,有说自己只要有口饭吃就行。老团长笑了,说他出生的太晚了不是时候,应该早生个十几年、二十几年,虽然累了点,但只要身体上或者脑子上有点本事,进马戏团还是个不错的活计。
林尼坐上大货车的时候才想到自己这么做对不住莱欧斯利,想给莱欧斯利发信息,得到了红感叹号,想打电话却打不通,这时候莱欧斯利已经换了一张新卡,他也没有做到那么绝情的地步,他的联系方式团长手里就有,他告诉团长要是出什么事了,随时让林尼回到他待着的这个镇上。
几天后那维莱特又来,在街上转了几圈后终于凭借模糊又短暂的记忆找到莱欧斯利的理发店,进门后一见面,莱欧斯利把他扯到里屋,那维莱特问:“我怎么联系不上你?”
“换号了。”莱欧斯利说。
那维莱特心里有点不舒服,他怎么理解,都感觉莱欧斯利换号像在针对自己,不想要那维莱特再来找他,但那维莱特还是找过来了,想到这里,那维莱特觉得自己被莱欧斯利讨厌了,幸好他不是空手来这,早就准备好了礼物,厚厚的一本法典被塞进莱欧斯利怀里。
“这是……?”莱欧斯利看了看封皮,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