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听说,这些乾清门侍卫都是满蒙上三旗将来袭爵的青年,个顶个的家世显赫,又精挑细选的身手了得……
想到这儿,她不免有些泄气,看来她连跑出乾清门的几率都微乎其微。
回到养心殿,思来想去实在不甘心,却也没别的法子,她是真心不愿在这里虚耗着下去,众人看她不顺眼,她虽不放心上但遇上了也颇为厌烦,走出去的心一天比一天强烈。
心情躁郁使得褚湉晚膳很是没有胃口,正要返回他坦里时,看见两个寝宫门口侍奉的小宫女拎着剔红云蝠纹提盒并一盏羊角风灯欲往外走,她无事正想走走便上去寻问。
两个宫女见是掌事姑姑问话,便答:“明儿就是腊八了,张谙达吩咐咱们去雨花阁供腊八粥,要赶在下钥前回来。”
褚湉想着雨花阁的“殿顶跑龙”形制独特,很是壮美,那个地方在故宫没开放,莫名有些神往,于是便想去看看,最主要的是顺道熟悉熟悉宫里的门路,况且她如今是掌事大宫女,不比小宫女须是两两出入,于是便顶了差事接了提盒,径自往雨花阁去。
出了养心殿,她不由得望了望乾清门方向,忽而想起宫门下钥前内廷宿卫有一次换班轮值,大概戌时二刻,这下她又有了想法……
她算好时辰离开雨花阁,冬夜寒冷异常,暮色昏暗,宫中早已上了灯,她一手拎着提盒一手提着羊角风灯快步行在宫墙边,有意避开夹道上办差的宫人,只待到内右门旁,熄了手上的灯闪身隐在落地宫灯后,悄悄观察着门外的动静……
约莫过了半盏茶的工夫,只听得佩刀与那行服带上的金属碰出响动……
褚湉探出头去,正看到两名侍卫卸了刀在一侧的宫墙边听训,想必是差事有纰漏正赶在换值时挨训斥……
趁着这时机,她蹑手蹑脚的蹭出内右门,屏住呼吸悄悄躲过三人的视线,直溜到隆宗门边的廊庑下,躲在红漆大柱后喘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简直在玩火,一颗心就快要跳出嗓子眼。
稍稍镇静后便探头朝保和殿望去,这一望便见……
越是往前,守卫的侍卫亲军就越多,每隔大约两米便是一人,还有不定人数的巡逻卫。
她心内叫苦,凭她是蚊虫也飞不出去,后头的神武门想必也是如此……
她有些灰心,刚要缩回头,却一把被人大力按倒在地,手上的灯与提盒随她一起翻倒。
她只觉得全身筋骨就要断的断、碎的碎,想出声竟也发不出,这时只听到头顶上传来一浑厚严厉的斥声:
“什么人?竟敢私闯大内!”
褚湉吃痛,脑袋却尚清醒,思索一瞬便解释道:“大人误会了,我是后宫宫女。”
见来人没有丝毫放开她的意图,手上力气不减,她再次忍痛道:“我在养心殿伺候,是那里的掌事宫女,还有,我叫宋倾澜……大人不信,尽可去问。”
来人思忖片刻,想是见她一身打扮确是宫女样子,身边还有风灯提盒之物,便稍稍松了手上的力气,质问道:
“宫门就要下钥了,你一个宫女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是宫人禁地!”
“你……”褚湉疼的不住咳了几下:“能不能先让我起来回话。”
一等侍卫完颜那麟查巡到此,却看到一名女子在廊庑后面鬼鬼祟祟,想来必有诈,随一手便将她拿下,这当儿听她的话又不似诓骗,这才松了手,即便她是刺客也好贼人也罢,自己乃是乾清门侍卫里顶头儿的巴图鲁,手上又有佩刀,不怕制不住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