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我突然觉得有点可笑,哪里有两个选择,若是之前的人生是幸福的,或者说是可以忍耐的,谁会愿意选择如此痛苦的方式离开呢?
回到过去又是做什么?眼睁睁去见证那些被他们反复倾诉了一辈子的苦难吗?
不管是哪个,对我来说都是折磨,我只想永远,生生世世都不再见到他们。
”看得出来,你对你这一世的父母都有着深深的厌恶,也罢。既然如此我就帮帮你”
大树的枝丫晃动了几下,我看到底下原本还相谈甚欢的两人都变了脸色,这次的见面原本是两厢情愿,一下子不欢而散,此刻我感觉到自己原本稍稍凝实的躯体有些无力。
后来在中间人几次力推下,两人又见了几次面,但是每次不是被什么事情耽误,就是总会出现一些意外,最后还是潦草散场。
经过几次之后,我确定自己的灵魂的确受到了影响。
“你应该也感觉到了,如果他们两个不能修成正果,你就会慢慢消散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现在反悔了,还来得及。”大树的回答在我的意料之中,但是我的答案依然不会改变。
如果要再经历一次那样无助的人生,还不如就此消散。
“你能跟我讲讲,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二十多岁的年纪还没见过这世间其他的风景,就已经对这个世界绝望了呢?”大树一眼看出了我的想法。
“婚姻对很多人来说是新的避风港,因为可以逃离原生的家庭,但是我不行,因为我不想找一个人回来见证我支离破碎的人生,找一个陌生的人来看到我神经病一样的父亲,然后这会成为别人攻击我的把柄。“
“也许会有人爱你的一切呢”大树适时地插了一句。
“不会的,我相信有美好的爱情,但是这样的爱情永远都不会属于我,我没有拥有这样感情的资格。”
“我身边的朋友都有自己的朋友或者爱人了,没有人真正理解我到底为什么那么痛苦,我没有一个会为我着想的母亲,没有一个可以沟通的父亲,也没有遇到一个可以包容我一切的爱人,大树,你说说我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到底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我继续倾诉着这么多年的不如意,大树真的是一个合格的倾听者,他不会质疑、不会不理解,更不会随意地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静静在自己背后,在说到不能控制情绪的时候,轻轻摆摆枝丫,送来一阵凉稠的风。
“大树,你知道吗?这么多年,我放声大哭的次数一手都没有,因为不管在哪里,我总会不自觉的担心周围的一切,很久以前就连死,我都怕会给别人带来困扰。我很小很小的时候,真的是很小的时候,可能只有两三岁,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记得,那年我爸给我定了一个生日蛋糕,”
我开始厌恶每一个节日,每一个可能需要自己收拾准备的日子,因为每一个这样的节日都可能因为喝酒,再一次引发难以言喻的冷战。
我生病了,我开始因为一句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我开始不想清醒,觉得每天的呼吸都很累,我觉得每天升起的太阳不是温暖,是因为痛苦地一天再次开始了。
每一天都会有新的痛苦,循环往复没有休止,
这样的人生继续的必要到底是什么?我不断地询问自己,然后始终没有一个答案。
像一只在绝望的深渊失去方向的帆船,无论怎么行驶,都找不到应该驶向的航线。
大树还是不置一言,但是一根小小的枝丫从一旁慢慢伸了过了,勾住了自己衣服的衣角,就这么小小的一个举动,我快要控制不住心里的悲伤。
从未有一个人能像大树一样,只是淡淡地坐在自己身边说完自己所有的委屈,然后轻轻地只是缓缓地够住一点点。
就足够让自己忍耐了许久的心门,失去抵抗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