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贫困生代表发言时,白钰感到一阵心酸:贫困不是错,可接受捐助为什么非得当众表示感激、做出谦卑的姿态?难道不可以把感恩放在心里,难道全社会不应该尽最大善意保护贫困生隐私吗?
在大学校园,有些贫困生宁可放弃各种名义的助学金,也不愿承受周围学生苛刻的目光——
贫困生怎能吃火锅?
贫困生怎能买苹果手机?
贫困生出门应该乘坐公交车,怎能打出租?
殊不知21世纪对贫困的定义已跟上世纪不同,在全面解决生存即温饱问题的基础上,生活质量和幸福指数成为界定贫困的重要标准。
凤花花似乎吃定了白钰,一直笑眯眯瞅着他,两眼放电,千方百计拉他的手问这问那,还有意无意往他身上靠。
说也奇怪,白钰就是不喜欢她身上的香水味,感觉刺鼻,而且靠得越近味道越冲,与蓝依的似兰似麝、琴医生的温婉可人简直天壤之别。
凤花花脸上的脂粉则涂得太夸张,好像整个人掉进面粉堆里打了几个滚又没洗干净似的。按说年近四十的她保养得当且贵为集团总经理,哪怕长相一般自然有种雍容华贵的气质,可她穿着打扮呈现出的气质跟乡镇街头扭秧歌跳广场舞的大妈没什么两样。
然而很奇怪,平时轻易不露面的简刚破例全程陪同,脸上始终挂着微笑,言语间对凤花花迎合讨好,比那晚在缪文军面前的态度还恭敬三分。
简刚还不时提醒白钰:
“要照顾好凤总。”
“多陪凤总聊聊天。”
“凤总是我们苠原的大恩人。”
“今天白钰同志最重要的工作就是让凤总开心……”
其谄媚讨好、委曲求全的姿态让白钰怀疑简刚到底是不是乡党委书记!
凤花花偏偏越被宠越做怪,一会儿“请小白加点茶”,一会儿非要亲手剥干果给白钰吃,上台阶时她三步并作两步就走完了,下台阶却娇滴滴地一手拎着裙子,一手由白钰搀着。
白钰在芦沟村赤手空拳跟几个窃贼周旋都没这么费劲过,短短两个小时出了几身汗,心里咬牙切齿等打发走这个讨厌的女人,一定要好好冲个澡!
没料到仪式结束后凤花花没有离开的意思,轻佻地拍拍简刚的手,说了三个字:
老地方。
简刚心领神会点头,随即叫上尤德山还有宥发集团行政办公室三名随行人员、苠原乡小学正副三位校长,呼啦一起下楼步行出乡府大门往东面走。
只有白钰莫名其妙,不清楚这么多人去哪儿。苠原最好的饭店就是对面的福地酒楼,除此之外,白钰根本想不出还有哪个饭店配得上接待简刚心目中最尊贵的客人。
来到十字路口右拐,尤德山和集团随行人员在最前面说说笑笑从两幢小楼中间穿过去,然后是段两三百米的田埂,两边长满郁郁葱葱的果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