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在理政殿,瞧见了些折子。”谢珝真轻声说道。
皇后愣了下,立时便反应了过来:“可是与我有关?”
她并不如何惊讶,声音依旧是十分淡然:“看你表情,应该还是那种很严重的事情。”
“娘娘心中早有预料?”谢珝真却是被皇后的态度,以及她淡漠话语中流露出来的信息给惊到了——看来皇后心中的死意诞生的时间竟然比自己所想的要早得多!
“这世上难有不透风的墙,但凡是做过,哪儿能不留痕迹?”皇后看着谢珝真脸上的担忧,一时有了些犹豫,拿不定现在要不要把从前那桩事情说出来,现在还不晓得谢珝真口中的折子到底都针对自己写了什么,也没法判断到底是不是那一件事情遗留的隐患发作了......
“我也不是什么好人呢。”皇后勉力勾了勾唇角。
谢珝真握住她双手:“若娘娘还不是好人,那这人世间当真就成了恶鬼横行的地狱了。”
她便是在人世里游荡的恶鬼之一,谢珝真很清楚自己的为人与皇后有着根本上的区别,于是她说:“娘娘听了可千万别生气,那折子里说——近来有些离谱的流言,说是先帝之死另有隐情,乃是受了宁妃下毒暗害,才会......”
皇后眉头一皱:“宁妃?”
旋即,她蹙起的眉峰又像是全然不在意了的骤然一松:“他们也确实是只能先拿宁妃做文章了......”
自己发现先帝和宁妃等人的时候,他已经是离死不远了,只断断续续地还有几口进气,即便皇后在那个时候连忙寻了御医过来,对方也是决计活不了的,但却可以把先帝的死给钉牢在宁妃姊妹身上,免去皇后乃至皇帝今日的疑罪之名。
但。
皇后瞧见那有违人伦的骇人景象,到底还是没能忍心叫两个受害者为那罪魁祸首陪葬偿命。
见她若有所思,谢珝真继续揭露自己手上的牌面:“臣妾瞧了那些折子之后,陛下倒也、倒也坦诚,将从前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与臣妾说了。”
“嗯?”皇后有些诧异地抬头,“你......罢了,陛下如今只怕是顾忌到我刚刚失了孩子,有心要暂时将此事压下,你纵使知道内情,也不能随意掺和,陛下此人,信任你时,你不管做什么,在他看来都是好的,可若他哪日收回信任,如今你所做的一切都会成为罪证!”
“臣妾当然知道这个道理的,只是娘娘,陛下纵使暂时把这件事情给压了下来,但那幕后之人必是不会就此放过的,如今一次弹劾不成,到了明日,只怕是要把事情闹得愈发沸沸扬扬,逆逼皇帝处理此事。”
谢珝真看着皇后的双眼,眼神坚定:“而陛下......总说他是多情,待宫妃也宽厚,只要咱们不做出太过逾矩的事情,就不会被过分苛责,但那人其实最薄情不过了,宁妃的状况,臣妾如今也是略知一二,陛下从未宠爱过她,而先帝哪怕后来与陛下隐隐敌对,但那到底是他生父,这杀父的仇人,在他因父亲之死得了无上权位的时候,他或许会愿意宽宥一二。”
“但如今......”
“他已经是大权在握,而昔日略略为他扫去了继位路上最大阻碍的人,哪怕已经神志不清,哪怕已经困于樊笼,只要有人瞧破这个空子,旧事重提令他为难,那......”
“他必定是会借机舍弃了宁妃的。”皇后与谢珝真同时开口,说出全然一致的定论。
疲惫和悲哀再度从皇后身上显露出来,谢珝真见状,立马道:“陛下如今暂时压下了此事,只怕全是为了娘娘的身子不能再受刺激,那他接下来......”
“接下来就会寻个借口,送我出宫去,散心也好修养也罢,总之是会不让我接触到一切京城里的消息,待尘埃落定,再让我知晓。”皇后语气苦涩地说着,“我不能让他这样做。”
见话题终于被引导到最关键的地方,谢珝真立马接上:“那娘娘预备如何做?”
“我......”皇后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