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竟有如此惨事?”
孟荣华看着跪在自己面前,不断磕头求饶的宫人,心中生出不忍:“别磕了,你那侄儿是很可怜,但你也不能偷拿宫中物品出去倒卖啊,为人奴仆,有情有义是好事,但更要紧的是忠诚待上啊。”
薛宫人闻言颤着身子蒙面哭泣起来:“奴婢何尝不知自己如此行事对不起主子,可是......可是那孩子好端端地,被人恶意调换了身份,与亲生父母分离十多年不说,眼看是日子要好起来了,又遇到这种事情......”
“奴婢入宫二十余载,早绝了出宫嫁人的心思,家里这辈也就他这一个男儿......”薛宫人语气哀戚,“可奴婢也帮不了他什么,他伤得那样重,处处都是要用钱的,奴婢也是实在没办法,才......才犯下如此大错。”
“求荣华娘子开恩!”薛宫人的声音无比凄厉,在不知内情的孟荣华看来,她口中的侄儿绝对是亲生的。
又岂能得知这两人其实只是恰好同姓,在几日之前压根就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呢?
眼见这薛宫人带自家侄儿如此有情义,叫孟荣华又忍不住想起自己在家里时,父母是何等地宠爱自己,于是心肠便软了:“罢了,你把东西送回去,莫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新霞,给她些银票。”
新霞解开荷包,从里头抽了几张银票,也没计数,直接给了薛宫人,薛宫人顿时一愣,泪水流的愈发汹涌,她哽咽着再磕了几个头,嘴里不住地说着谢恩的话。
孟荣华坦然受了,摆摆手:“行了,去吧。”
薛宫人带着满脸的泪如她出现时那样着急忙慌地走了。
瞧了一眼她的背影,孟荣华忍不住对新霞感叹道:“那些个平民果真是不识礼仪教化的,还亲舅母呢,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用自己的女儿换了兄长的儿子,还......”
她说着,脑海中灵光闪过。
“......先前那宫人是不是说,她家这一辈就只有她侄儿那一个孩子?”孟荣华感觉自己抓住了灵感的尾巴,“那若是这事儿没曝光出来,她家里岂不就绝后了?”
她觉得自己好像可以从这件事情里面学到些什么,但实在一时半刻想不明白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去学的,于是也不等新霞回答,独个儿陷入了深思。
“......若是那舅母怕自己生女儿,被夫家怪罪,才会换了大姑姐生的儿子回来,就不该把儿子充作女儿养啊?”孟荣华喃喃着,“男儿金贵,谁会费劲巴拉地特意换个女孩儿回来......!!!”
身份再贵重,贵重得过皇子吗?!
许宝林那嚣张的,无比嘲讽的声音从孟荣华脑子里冒了出来。
皇子身份尊贵不假,可......如果那根本不是皇子,甚至根本不是皇嗣呢?!
孟荣华终于抓住了她自己想要的那缕灵光,脸上冒出志在必得的笑容——一个谢氏,一个许氏,出身都远远及不上自己,凭什么这两个贱民之女能踩在自己头上去??
不就是仗着有宠,有孕,即将成为皇嗣之母吗?
呵!
她预想着谢才人生下来的皇子被揭发不是皇室血脉的场景,却半点儿不去思考该如何才能做得到——从小到大,孟荣华一直都是提出要求,等着底下人去施为的,至于底下人如何达成自己的要求,那就要看她们的本事了。
反正她家里的奴婢仆从多着呢,这个不成就换一个,反正取悦自己,为自己办事,是她们的本分,更是自己好心赐予的荣幸。
等到季兰嬷嬷匆匆赶回,看见孟荣华表面上似乎十分平静,才刚松了一口气,正想告诉孟荣华,如果许宝林的确也有对谢才人动手的意思的话,她的确是比张美人更好的栽赃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