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云楼与春江阁都在万华街上,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这醉云楼的花魁曲槐心平日从不轻易露面,名声却最盛,围观的路人这下可算饱了眼福,双目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谪仙般的人,有些甚至看呆了去。

    “曲家是谋逆的叛贼,你就是罪臣之子,还不许人说了。”手执团扇的男子嘴里依然不依不饶,但气势显然弱了许多,似乎有些忌惮这眼前人。

    “是啊……”

    “叛贼人人得而诛之,说的不错啊。”

    “就是。”

    “……”

    不少男子也跟着附和起来,场面一时分外嘈杂,但倏忽间就被一阵整齐而沉重的步伐声盖过,里头还不时夹杂着尖锐的兵器轻擦异响。

    “都让开!”

    两队官兵推散众人,随后整齐地在醉云楼门口一字排开,列阵静待。

    一名头戴高冠身形粗犷的女子骑着黑马踢踏而来,在官兵间的空地上勒住了缰绳:“吁——”

    她将一张金黄的龙纹锦绸举过头顶,声如洪钟:“圣旨到,曲槐心接旨。”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破了胆呆愣在原地,还是龟公第一个反应过来,捏着嗓子带头跪了下来:“见旨如面圣,还不速速跪下。”

    登时底下跪倒一片,曲槐心水袖下的手微微轻颤,却无人察觉。

    “奉天承运,吾皇亲诏,曲家受佞臣诟陷,含冤入狱,遭逐流放,今朕查明,欲昭雪冤案,还其官职,恢复其后人宗籍,钦此——”

    春江阁的一行人眼睛瞪得如铃,惊得嘴巴都合不上,方才还是罪臣之子,现下这是与他们……云泥之别了?

    “曲槐心接旨。”清脆干净的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但双膝跪地的娇俏男子眼眶已有些发红,他低下头,只伸出手去将圣旨牢牢握在手里,外人看来仍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谪仙模样。

    女子翻身下马,冷眼扫过闷着头的一干人等:“曲家绝非叛贼,你们污蔑朝廷重官可是杀头的重罪。”

    方才还吵闹的人一下子噤了声,几个胆小的吓得腿如筛子一般抖个不停。

    她拍了拍手,万华街的尽头处走来八个人,抬着一顶金丝楠木蜀锦轿稳稳在门口落下。

    “曲公子,请。”

    佳人优雅地站定身子,向着龟公和醉云楼里的人深深鞠了一躬,随后昂着头,没看春江阁的人一眼便掀开帘子进了里头。

    “起轿——”

    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轿角的金丝流苏微晃,两列官兵在前头开道,一路鞭炮声连绵不绝,众目睽睽之下,曲家的嫡子被风风光光地接回了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