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会些皮毛,恐帮不了美人……”

    阿余从妆奁盒子里拣出支黛笔,反手递给她:“会些皮毛就成。”

    宫人不敢接:“美人想叫婢子画什么?”

    “梅花。”阿余又拿起一盒胭脂,用小指剜了点,往胸前多抹了几道红。

    那宫人犹疑着接过黛笔,“那婢子就……”

    阿余下巴一抬,“画吧。”

    御前侍奉的宫婢都是在内文学馆学习过,会的也不比妃嫔少,不过就是都略懂皮毛而已。

    不过懂点皮毛就足够。

    宫婢自她的颈间轻轻落笔,一路蜿蜒至左胸,画出一道弯曲枝干来,再细细描绘出枝丫和花苞,用胭脂混着原本的破口,半真半假地绘出一副简单的寒梅图来。

    阿余肤白如瓷,堪比上好的澄心堂宣纸,坚洁如玉、细薄光润,初冬纤细的红梅在她雪白的皮肤上渐次绽放,或含苞、或吐蕊,细风一吹,星星点点地散落,自左肩一路往右胸口飘去。

    雪肤红梅,又美又撩人。

    再用白色的外纱一罩,朦朦胧胧,就真跟下了雪似的。

    那宫婢画得兴起,在阿余的眼角下也画了一瓣。

    阿余如今的身子才十六岁,正是嫩出水的年纪,加之她吃得多,所以两颊微圆,再配上一双水当当的杏眼,本该是一副充满灵气的长相。

    可偏她天生睫毛浓重纤长,就像是天然的眼线般,原先显不出什么来,如今眼角处的花瓣一点,竟是多出了几分媚态。

    “不错。”阿余瞧着镜子里美美的自己,心情极佳。

    “是美人妙思。”宫婢撂下黛笔,也是没想到画出来的效果甚佳。

    这时候,有另一个宫人缓步进来通报:“余美人,若妆点妥当,就请您去寝殿候着,圣人已经往这边来了。”

    阿余应了声好,临出去之间,问了句帮她画梅的宫人:“你叫什么?”

    宫人低着头:“婢子弄玉。”

    阿余点了点胸口:“今日多谢你。”

    弄玉头垂得更低:“美人言重,婢子不敢当。”

    阿余笑了笑,随着其他宫人往寝殿去了。

    她虽穿得单薄,不过幸好从浴汤池到寝殿这段路走得是内廊,四壁都是厚实木质的结构,足下还铺着柔软的毛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