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幼不知轻重,她不可同他一样,她在心底规劝着自己,又像是在保护自己。
紧挨着凉亭的长廊旁有清浅的水流过,她便挨着坐下了:“你回去洗罢,我在这里等着便好。”
经了昨夜的事,他自认为已是那个了解她的人,举止间不由得亲近起来,未察觉到她的疏离,反笑着道:“我也懒怠回去。”说着便将手伸到甄妘下方的水流处缓缓冲着。
那流过她玉手的水,像是还带着她的温度,轻柔的抚过他的手,使他更陷入了几分。
阿青见他们要在此处盥洗,便回院中去取面巾了。
甄妘见他快要将袖子没入水中了,忙过去将他的手从水中拉出来,在半空中轻甩了甩手上的水,将他纹着竹叶的袖子慢慢往上挽了挽。
“那只。”甄妘抬了抬下巴,宋景溪忙将另一只手递了过去,眸子里满是暗喜。
端着面巾立在远处的阿青早已愣在原处,世子何时情愿这般任人摆布过?
恐迟了惹得宋景溪发脾气,阿青快步上前,举过托盘,轻咳了两声道:“二位主子,擦一擦罢。”
宋景溪墨眸正凝在甄妘仔细认真的神情上,她长长的鸦睫一下一下的扇着,每一下都似扫在他的心间一般。到底是暑热天,饶是在这等清凉之地,她两颊仍有微微细汗,将乌黑的发丝黏在脸颊上,如墨画的一般,衬得她脸愈发白皙莹润。
他轻抬起另一只手,方要替她理一理鬓间的发丝,便被阿青的声音打断。整张脸立时黑了下来,剑眉蹙起,极不情愿的拿起帕子擦了两下便扔回盘中了。
甄妘轻轻用帕子拭手,末了向阿青微微颔首,便起了身子,自向凉亭走去。
宋景溪并不想再上去和林氏母女在一处,更不想失去与她独处的机会,她方才的柔情他还想再感受感受,便拦道:“那冰瓜果,我院儿里也有的,咱们别上去了。”
“那世子请罢。”甄妘忽视了他的话,只让他独自回去,说罢便走了。
宋景溪只得怏怏不悦的跟了上去。
程氏见他二人一前一后的走上来,倒是一对璧人。甄妘虽长景溪两岁,可她向来不在意这些,自家儿子的神情她再是了解不过了,定然是瞧上人家了。
只是甄妘那丫头,在那苦地方受了那些罪,也不知还能不能瞧上那纨绔子弟。
“妘儿坐在我这里罢。”
见甄妘要坐下,程氏忙示意她坐在自己身侧,好亲近亲近。
林氏一面用着冰凉爽口的果子,一面拿眼觑着程夫人,心内却生了疑虑,难不成程夫人竟真能看上这个从小没什么教养的野丫头。
心里虽是不屑,却仍不由得担忧起来。
甄妘担忧秋月身上未大好,是以不肯教她跟着服侍,只让留在院中候着便是。
秋月见姑娘回来了,忙上前扶着:“姑娘快回屋歇歇罢,你走了没多久程夫人便命人送了些冰来,叫我们在里屋放着,等姑娘回来时不至于太热。”
程氏的细心体贴,若说她心内无动于衷却是假的,微微点了点头便随着秋月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