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是因为担心宁惠夫人的安危,才易装而去。此举逾矩,臣甘愿受罚。但臣自凉桐县归来时,为皇上带回一物,还请皇上先允许臣呈上。”欧阳晟坦然上前认罪,将经过一一道来,连易容变装的事都没隐瞒。
他并未找借口为自己脱罪,但皇上依旧面色不虞:“是何物?朕许你呈上来,但你别以为耍花样,朕就会饶了你。”
“臣不敢。”欧阳晟说着,朝外示意,马上便有内侍抬进一件扁平的物事,上头覆盖着红布。
欧阳晟上前,掀开红布,红布下,原来是一块牌匾,上头刻着四个大字:皇恩浩荡。
皇上似没想到是这样一件东西,微微一愣。
欧阳晟拱手道:“臣等离开凉桐县时,全县空巷,倾城来送,三呼万岁,并赠上了这一块牌匾。”
“哦?”皇上神色未变,声音甚至更显得沉了,“救治疫民,力挽狂澜的人是董院使和宁惠夫人等人,与朕何干?”
“若非皇上派遣董院使等人去凉桐县,他们焉能发现疫情?若非皇上平素教导有方,他们又怎会忧国忧民,不顾自己的安危,留下救助疫民?他们深知皇上是明君,方才敢在未曾禀报的情况下,放开手脚去干。是以‘皇恩浩荡’四字,字字未错。”欧阳晟句句道来,说得是真心诚意。
“你以为花言巧语,拍几句马屁,朕就会放过你了?”皇上哼了一声,“牌匾,朕收下了,但这是凉桐县民的一片心,与你无关。至于你,朕罚你禁足三个月,你可服气?”
说是不放过欧阳晟,但禁足三个月对于欧阳晟这种闲散侯爷来说,不疼不痒,可见皇上还是因为这一块歌功颂德的牌匾,龙心大悦了。
欧阳晟自然没有不服气的道理,立时躬身谢恩了。
皇上又道:“七日后,朕将为你们举办庆功宴。届时会有乌劼国使者出席,正好让你们见一见。这几日你们回去好生歇着,养一养精神。”
出席就出席,为何用“正好”一词?叶雨潇带着疑惑,随众人行礼,退出了御书房。
从宫里出来,顾衡主动对叶雨潇道:“潇潇,你如今也是有府邸的人了,该回去看看,等一应料理妥当,再回平南王府,好好陪陪你外祖父和外祖母。”
叶雨潇应了,别过众人,自乘车朝宁惠夫人府去。
路上,她透过车窗上的小竹帘,看到欧阳晟骑着马,不紧不慢地跟在车旁。欧阳晟对她死缠烂打的事,如今连皇上都“束手无策”,她也便大了胆子,直接把车帘掀开,跟他说话:“你猜到皇上要对你发难,所以特意带了块牌匾回京,当做护身符?”
欧阳晟懒得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却是若有所思:“乌劼国与我朝交恶多年,为何会突然派遣使者来?此等政事,自有皇上和朝臣们去应对,为何会特意让使者参加庆功宴?”
他的疑问,恰对上了叶雨潇心中的疑惑。不过她这会儿只想打趣他:“您此时回了颍川侯府,一个月内都出不了门,不管庆功宴还是乌劼国使者,只怕都与您无缘了。”
“我是担心你。小没良心的。”欧阳晟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我又不去参加庆功宴,那乌劼国使者就算别有所图,也图不到我头上来。”
开玩笑而已,知道他挂牵的人是她啦。叶雨潇吐了吐舌头:“乌劼国,就是盛产水晶的那个大熙属国,对不对?”
“对。”欧阳晟点头,“大熙如今水晶匮乏,全因乌劼不服管束,拒绝与我朝通商。”
“乌劼既然派遣使者来,说明有意与我朝修好,那以后我买水晶,是不是就能方便许多了?”叶雨潇满怀期待地问道。注射器可是个消耗品,她一直都缺水晶,很缺,极缺。甚至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水晶的匮乏,限制了明澈医馆的发展。比如她想开个分馆,但注射器不够,于是只能黯然兴叹了。
但欧阳晟给她浇了盆冷水:“乌劼王手段强硬,即便有意与我朝修好,恢复通商也不是一时半刻的事。”
“啊?”叶雨潇失望片刻,但很快又燃起了希望,“谢谢你提醒,那我得趁着庆功宴,跟乌劼使者好好套套近乎,让他弄点水晶卖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