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陈家在永兴军路京兆府官道分别之后,便离东京城已经只有两三日的路程了,路面宽敞起来,是不是能碰到同一方向去的商队。

    从华阳出来时候是春分,如今已经是立夏,一路上日头火辣辣的,人是又疲又累又渴,大家无一人说话,保存体力,靠着信念往前走。

    龚美脸色有些发白,走的最为艰难,他是吃过苦,可是他已经很久没有吃苦了,看来比起自己出来讨生活,做上门女婿还是更轻松一些的,恍惚之间,他都有一丝想念自家大娘子和三个孩子了。

    好不容易看到一个歇脚的驿站,已经是中午十分,这时候日头毒辣,定是要在此歇息休整片刻的。

    驿站此时十分热闹,人群已经挤满了,老远就能听到争吵的声音。

    几个人走过去就往前凑,婉儿却在此时留了个心眼。驿站外面停者很多车辆,婉儿将自己的两辆马车往前赶,当自家的马车处以道路的最前方的位置,然后套上马车,再回来找他们。

    龚美见她回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

    婉儿心不在焉的回道:“那边阴凉些,让马儿也少晒些太阳。”

    此时,人群里一个声音叫喊着:“你这收的太黑了,多加点钱嘛。”随后便有几个人开始附和。

    婉儿也不去围观人群,找了张桌子坐下,擦了下茶碗,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就喝完了,然后再倒了一杯时候,龚美和汪二管事等才来到桌子上,一坐下,汪二管事便道:“老爷,我们也把马卖了坐船吧。”

    两个小厮随即附和道:“是呀,坐船还快呢。”

    龚美点头,正要说话,婉儿却冷冷道:“你们哄着老爷坐船,不就是为了自己少走一点路嘛,何必要说什么快不快的。”

    汪二管事不服,也道:“我们走路至少还要两天,但是若坐船,那人说了,明日晚间就能到东京。”

    龚美道:“是的,这坐船到东京,还是顺水,也少受些罪,只是这马他出的价实在是太低了些。”

    对于走水路还是陆路这件事,婉儿可是绝对不能退让,她已经做出斗鸡的架势,让他们的想法扼杀才好:“那贩马的话也能信吗?如今他在这道路上来拦截大家,让跟他去坐船,他将马匹买下,等上了船,再加你们船价,到时候你们想下船不行了,况且,我们就算到了东京,难道说这些布料就不需要马匹来装吗?”

    汪二管事道:“他都说了,到了东京,下了船就有卖马的,那是东京城,难道还会有买不到的东西吗?”

    婉儿争锋相对:“对,那是东京城,到时候估计要双倍之数买马了。”婉儿转向龚美,继续道:“老爷,我们出门是带了些银钱,可是这最值钱的还是这蜀锦,若是这样一来二去的卖马买马,估计去到东京,蜀锦就已经少了几匹了。”

    说道钱,龚美开始有些动摇了,他不想吃苦,但是也不这样浪费钱呀,按照婉儿这种算法,这坐船也太不划算了,唉,可是走路好辛苦,脚都受不了呀!

    汪二管事气哼哼的道:“说得轻巧,你倒是一直坐在马车里,走水路陆路对你可没啥区别,我们这一群人,走路这大半个月了,骨头都快散架了,姑奶奶,你就当行行好,让我们也轻松两日吧。”

    婉儿不为所动,道:“既然都已经走了大半个月了,何必在乎这一两天,汪二管家出门,难道没有做好起早贪黑的走路,而是想着一路坐车坐船才出来的吗?你也不别诉苦了,若是你有脸,你就坐马车,我走路就是了。”

    说了半天,谁也没有说服谁,决定的关键还是在龚美。

    婉儿决定还是要用下美人计,便拉着龚美的衣角使劲摇,撒娇道:“好哥哥,我们别卖马儿好不好,马儿这么乖,跟着我们从华阳到了这里,我还答应它们,带他们去看看东京城的呀。”

    龚美被摇得整个身子都在晃,胡乱的点头道:“好好好,好了。”

    也不知道他的“好”是答应没有,可汪二管事确是脸色都青了,赶紧到了一碗茶压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