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姐,孙敦颐那肆,你考虑得如何了?”崔泓想趁自己还在家时,多为崔桃做些什么,毕竟自己一旦回书院,便要隔许久才能归家一次,不能时时关照到家里。他既担心崔桃所嫁非人,亦担心崔桃错过良缘。
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崔桃也知他是关心,便含蓄地点点头,这便是愿意了。但她毕竟是女儿家,嘴里仍谨慎地留有回旋的余地:“这事只怕还得他也愿意才好。”
崔樱叽叽喳喳地说:“二姐姐放心,那天我看得分明,未来姐夫肯定中意二姐姐。”
崔桃最是稳重,一心想教个大家闺秀出师,谁料崔樱大了竟与她南辕北辙。试过许多办法兼不奏效,如今也只得无奈地劝道:“六妹,你在外头说话切不可如此鲁莽。”
“知道~知道~”崔樱连声敷衍,旋即又想起什么似的,语气急切地说到,”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尽快确定未来二姐夫人选。不然,等府里回过神来,二姐婚事落在侯夫人或爹爹手里,亲自挑夫君这等好事肯定就没了~”
“六妹妹说的不错,”崔泓点点头,说到,“依侯夫人的态度,她只肯给五妹妹费心周旋。几个姐姐妹妹里,能亲自选夫家的只有五妹妹。”
崔桃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她听了崔桃、崔泓一席话,仍顾虑重重,半晌才神色恹恹地说到:“只怕姨娘不太喜欢孙家……”
崔樱一听,立即站了起来,自告奋勇到:“二姐姐别怕,我这去说替二姐服姨娘!”
等崔樱走远了后,崔泓压低了嗓音,近乎耳语地轻声说:“如今这世道,女儿家嫁人犹如再次投胎为人,二姐当以自己的心意为重。便纵选错了也是自己拿的主意,曾经欢喜过便不至于悔恨一声。倘若二姐被亲情孝道所束缚,如那提线木偶,不嫁谁、嫁谁皆他人代为定夺,万一嫁个阿物儿,二姐还得与他朝夕相对。与不喜之人同桌吃饭都是煎熬,更何况还得同床共枕、生儿育女。万般皆可忍,唯独将来夫妻之事,我们没有人能替二姐受过。”
这一番话,本不该做兄弟的来说。然而徐姨娘毕竟见识有限,这些天他观察发现徐姨娘总还想着让侯府来为崔桃相看才有面子。那孙太守虽有个厉害姨娘,但那都是长辈的事,孙敦颐本人确实堪为良配,太守夫人也光明磊落。他担忧再拖下去,等侯府插手干预,二姐就得嫁给侯夫人那五毒俱全的外甥——这是近来,府里的眼线递给他的消息。”
崔桃此刻也不扭捏,听了崔泓一番肺腑之言,思索片刻后,郑重地向崔泓道谢:“多谢三弟一番肺腑之言。三弟虽为男儿,却始终处处设身处地地为我等羸弱女儿家谋划,实在真君子也。”
崔泓失笑,摇头道:“二姐言重了,君子当心怀天下,何况二姐是我亲人。”
“以前不解何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现在我总算明白。”崔桃眼眶微红,脸上却是真心实意地笑着的。其实她很喜欢那孙敦颐,只是畏惧姨娘的态度,不敢吐露心迹。听了崔泓一番剖析后才有了忤逆姨娘意愿的决心。
崔泓如今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身高七尺五寸,看起来就是哥哥。再加上他本就担着蕉叶山庄上上下下的生计,本就少年老成、深谋远虑、人情练达,一直像哥哥一样照顾崔桃、崔樱、徐姨娘。
此刻“妹妹”即将嫁人,他不由得满心欣慰,真如哥哥般,伸手慈爱地揉揉崔桃的脑袋瓜子:“莫怕,随心而为即可,凡事有我呢。”
崔泓话音刚落,崔樱便一边开心地飞奔而来,一边兴奋地大喊:“好消息!好消息!二姐!我缠着姨娘说,未来二姐夫对二姐一见钟情,二姐也爱极未来二姐夫,非未来二姐夫不嫁,姨娘听了气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被迫同意了。”
崔桃简直震惊,瞪大眼睛,又羞又气又喜,情急之下说不出来话来,只说了个:“你这丫头……”
崔樱笑眼弯弯,顽皮地吐舌道:“我这丫头,可聪明美丽了~”
崔泓闻言,顿时笑出声:“你这小鬼头,果然很是活泼伶俐,足智多谋,三哥哥没白疼你~”
崔樱开心地飞扑入崔泓的怀里,攀着崔泓的肩膀,拿肉嘟嘟的小脸蹭崔泓的脖子,软软地撒娇到:“三哥哥,我这算不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崔泓慈爱地捏捏崔樱肉嘟嘟的脸颊,宠溺地夸奖道:“算~当然算~”
崔樱腻在崔泓怀里开心了一会儿,忽然变脸似的欲哭无泪道:“三哥哥,你明天是不是又要去书院上学了?”
崔泓抵着崔樱的额头,笑道:“嗯。舍不得三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