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顶峰之上,果然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地洞,洞壁参差嶙峋,倒是不难攀爬。张禄挽起袖子,把衣襟折到腰间,脱了麻鞋,徒手、光脚开始攀岩。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估摸已经低过了海平面,再朝上一望,洞口变得还没有拳头大,只有微弱的阳光透射进来——此情此景,真大有井蛙之叹啊!
然而问题是,朝下一望,却仍然黑漆漆的一片。于吉不是说下面直通天上,是有光亮的吗?他还能隐约见到青空、白云,甚至仙庭紫阙,怎么我啥都瞧不见?究竟是于吉在扯谎呢,还是太岁把井口给封上了?他又为什么要封井?张禄心中不禁疑云大起。
可是疑惑之后,他又不禁要重新为自己的行程考虑了。倘若下方尚有一线光明,也可以据此判断天界还有多远——虽然未必准确——如今黑漆漆的一片,谁知道还得爬多久才能到底啊。自己的体质再好,要是连爬十天半个月,别的不说,清水就没处掏摸去,到时候恐怕连返回地面都有难度啊。
算了,我还是回去吧。于是张禄爬回小岛上,然后四下一望,海天一色——我又该怎么回大陆才好呢?
前一世的记忆纷纷涌入脑海,想那郭靖、黄蓉被困明霞岛,张翠山、殷素素被困冰火岛,后来都扎个木筏就敢下海,历经艰险,还是返回了大陆,难道自己连他们还不如吗?不过海上疾风怒涛,木筏子就怕经受不起——连我的小船都一股大浪涌来就被拍碎了呀——看起来还得另觅良策。
好在岛上大树很多,当下找了一株约摸两抱粗细的古木,瞧着木质还算坚硬,便即拔出剑来,将其伐下。要说他这柄剑是当日从汉宫中带出来的,只是凡兵,一般情况下以之砍伐巨木,就算不折断,也难免崩口,好在张禄真气充沛,用力甚巧,不但顺利地截下一段丈余长的巨木,还掏空木心,花费三天时间挖成了一条独木舟。
然后又将独木舟置于阳光下曝晒,辅以火烤,完了装上十多斤酸涩的浆果,这才寻一个晴朗无风之日,离开小岛,尝试着启程返回中原——算算自己在岛上已经呆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啦。
他是朝着正西方向航行的,虽然天上星辰错乱,不能靠北极星来指引方位,好在白天还可以看太阳嘛,太阳的位置总不至于大变。如此行了两日,倒是难得的轻风微浪,也没遭遇暴风,也没撞见什么被祟附了体的鲨鱼、鲸鱼……可是那一日黄昏,他在舟上打坐直至黑夜,然后等第二天太阳再升起来的时候,却又不对了……
我明明是朝西划的,就算很难保持直线,也不至于……这太阳怎么从左侧升起来了?按照太阳计算方位,现在竟然是朝向的正北!这又是出了什么妖蛾子,难道是洋流所致吗?
还可能真是洋流,因为这会儿不用他划桨,船只就自动朝北方漂行。张禄正想重新调整航向,忽然视野极处,隐约瞥见到一抹绿色。有岛吗?正好上去歇一歇脚。
半日之后,他便登上了那座岛屿。这岛瞧着比天渊所在要大很多,而且当他把独木舟拖上海岸的时候,竟然在沙滩上发现了几个浅浅的脚印。啊呀,此岛有人?倒不妨打问一下,这究竟是什么地方,我距离大陆还有多远了。
暂且安置好独木舟,他便朝内陆漫步而行,果然走了不远,就撞见一名赶海人。这人又矮又黑,穿着非常破烂,几乎就跟身上只披着张麻袋片儿似的,背着一个藤条编织的大筐,时不时附身拾取贝壳、虾蟹。
张禄近前去一拱手:“请问……”
那人抬起头来,神情有些愕然,张嘴就是一大套鸟语。好在张禄精通某些控惑系的法术,善能识人意识——真要登了仙,那彻底就能放弃语言,而互相以意识相交流了——于是再辅以手势和表情,终于大致理解了对方的话语。
那人问张禄从哪儿来,叫什么名字,张禄老实回答了,再反问回去,得到的答案是:“我就是本地人,名叫阿托纳……”大概是这么一个发音吧,听着却不象是中国人。再问这是什么地方,大陆还有多远,那人先是摇头,说本地就是本地,又不是人,怎么会有名字?至于大陆,这里就是大陆的沿海地区啊。
两人交流了好一阵子,张禄大致判断出来,这儿不是中国,甚至不是中国某偏远地区,而大概是个异邦海岛;这穷人一辈子生活在海边,在他看来,内陆广袤无垠,那自然就是大陆了——这个岛屿,看起来规模不小啊。
算算距离、方位,难道自己竟然一不小心航到琉球来了吗?话说琉球群岛的主岛叫啥来着?好吧,这年月必然不叫后世的名字,就算想起来也没啥蛋用。
张禄好奇心起,就跟着这个“阿托纳”前往他的渔村,村子很小,也就二十来户人家,居民全都矮、丑、穷,没见过什么世面。好在村中有位老人,少年时曾经出外游历过,他告诉张禄,往内陆方向——也就是北方——走大概两千多步,那儿有个比较大的村落,村民耕田为生。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张陆就启程往内陆去了,到了那个大村庄——大概得有一百来户——一问,得到的答案是:“我们是沟女大王的臣民。”
张禄心说沟女国?还泡妹国呢……等等,沟女、狗奴!我特么不会莫名其妙跑到日本来了吧?!